唯一的不同是赵家父子是魁梧莽实,他家达远表弟和鹰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病恹恹。
“那成,问问吧。”赵老汉当机立断让小五把甘家姐弟叫过来,他们歇的不是一个窝棚,挤不下这么多人,甘家姐弟进山后就有点黏老二和老二媳妇,一步也没离开他们。
寻亲是个大事儿啊,赵小五也很热心,直接跑过去一手拽上一个,不顾他俩挣扎,拽猪崽似的拽过来:“我阿爷有话问你们,别害怕,不是坏事儿!”
“小五哥,你别拽我弟弟。”甘秀有些害怕,“你拽我就行了,赵阿爷想问什么我都说。”
“拽你一个不顶用,你俩都去。”
甘磊抿唇不语,他已经看见那两个中年男子去找赵阿爷了,虽然不知所为何事,但眼下又来寻他们,想来和他有关。
是府城的人吗?
他不着痕迹打量四周,夜晚漆黑,山路难行,周围又全是人,他能逃掉的几率微乎其微。就算顺利逃到山下,他和秀儿没有干粮,就算抢了筏子也不定能顺利到牛家村。
他不由有些绝望,条条都是死路,看来只能寄希望于赵阿爷能辨明是非,保下他们一
条命。
无论那两个男子说什么,他都不会认的。
只要咬死了不认,只要赵阿爷不把他交出去,只要……
“磊子,赵阿爷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回答,甘磊是你真名不?府城东城双桂街第三个宅子的徐家三房老太太石怜华你认识不?她的儿子徐达远你听说过没有?”
赵老汉记性挺好,连双桂街都记得,他问的还细致,连第几个宅子都说得出来。
甘磊来之前还想着不认,问什么都不认,咬死了不松口,但他到底只是个孩子,一连串的话兜头砸下来,石怜华,徐达远这两个名字更是让他没崩住情绪,脸色瞬间就变了。
赵老汉何等的老油条子,见此还有啥不明白的?
石大郎一双眼睛在甘磊被拽过来后就没从他脸上移开过,他也不傻,孩子虽然尽力稳住表情,但颤动的身躯和煞白的小脸咋都藏不住,他径直往前跨出一步,蹲下身来与他平视,喉咙干涩得一连吞咽数下,才发出了声儿:“你是鹰奴吗?”
这俩字一出口,他比面前的孩子反应还大,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侧头在肩膀上快速抹了两下,他望着紧绷着身子,双脚下意识往后挪的孩子,不敢吓着他,飞快自报家门:“我叫石大郎,旁边这个是我弟弟石二郎,石怜华是我姑母,徐达远是我表弟,鹰奴是我表侄儿。”
“孩子,你别害怕,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先前在山下是我唐突了,实在是见着你的第一面我就坐不住,你长得太像我表弟了。”
石大郎害怕他不信,又说了乡下老家的名字,还有他爹,一气说了好些只有石家人知道的事情:“按辈分来算,我们是你的表叔伯,你喊我们表伯表叔都可以。”
他相信姑母在世时一定和鹰奴说过老家的亲戚,远嫁的闺女思念家乡,达远表弟还小时,姑母还带他回乡下老家过过年,鹰奴虽说是下一代,对石家的感情比不得他爹,但咋说都该知道有这么一门亲。
石二郎性子没他那么细致体贴,他三两步冲过去把甘磊拽到怀里,抱着他瘦弱的身子,一双粗糙的大掌来回摸着他的背:“鹰奴,你就是鹰奴,你和你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你骗不过表叔,表叔和你爹一起掏过鸟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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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你咋这么瘦?全身上下全是骨头,咋都没肉的?”
“还有徐家是咋回事儿啊?咋你阿爷一死,你阿奶就跟着去了?她老人家身子骨一向康健,在老家当姑娘时一气能背好大摞柴火,比牛还壮实,从没听她生过啥病。还有你爹,你爹是读书人,他从来不喝酒,说喝酒误事儿,他最是有孝心,咋可能爹娘刚死就吃酒,他不是个糊涂性子啊。”
他紧紧抱着孩子,摸着他凸起到像是能飞的蝴蝶骨,心疼的不得了,太瘦了,孩子太瘦了,不知道遭了多少罪。谁家大户少爷当成这样的,都成小苦瓜了。
“我们托人去徐家递信儿,徐家的婆子说你被家里的老太太送去了乡下庄子,她还说你害了病,大夫还赶到人就去了。”石二郎想到一直很疼他的姑母,简直悲从中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两眼通红,“我和你大表叔是从老家逃难过来的,没有路引进不了城,我们想打听你被徐家老太太送到哪个庄子,可一直寻不到机会,只晓得徐家家大业大,庄子多,两眼一抹黑没半点线索。”
“鹰奴,你别怪大表叔二表叔没来找你,是真寻不到路,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我们在老家也没收到消息,不知道姑父姑母已经去了,不知道达远表弟也没了。”
他抱着甘磊僵直的身子,眼泪鼻涕抹了孩子一身。
“徐家不是个东西,全家老小都不是人!他们嫌你八字天煞克亲,二表叔不嫌,咱石家不嫌,鹰奴别怕,往后有表叔在,徐家人不敢再欺负你的。”
原本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甘磊,一听八字命格,这句话好似触动了他心里的某根弦,身子忽地一软。
他嘴皮子蠕动半晌,张合数次后,才艰难开口:“我,我本就不是徐家人,爹也不是,我们都被骗了,阿奶也被徐家骗了,我们全都被骗了。”
“徐家三太爷徐德安不能人道,他,他根本生不出孩子。”
第219章:“秀竹奶奶的夫家是做夜香买卖的,他们有进府城的门道,您若有需要,甘磊愿意从中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