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程慎之将头垂得更低。“臣与时将军素有旧怨,还请陛下成全!”
殿内群臣闻言,紧绷的身躯皆是一松。
若是圣上准了这比武之情,之前那以人为棋的荒唐剧,便可就此揭过。
“哦?”皇帝挑眉,“爱卿与时鸿将军当日共御外敌,不想还有如此恩怨?”
“陛下,”那曜妃柔弱无骨地靠上御座,染了蔻丹的鲜红指尖抚过皇帝胸前。“既然镇南王主动请战,不若成全了他?”
“那棋局,哪有真刀对决来得精彩?”她眼波流转,朱唇轻启:“臣妾也甚是期待呢。”
温香软玉入耳,皇帝眉间戾气稍淡。
他抬眼扫向武将之列,那时鸿呆立原地,瞠目结舌,惊恐地指向自己,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
程慎之始终垂首,叫人看不清神色。
皇帝略加思索,忽觉这提议甚妙,群臣进谏,棋局是进行不下去了,不若全了颜面,借机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镇南王。
“爱妃既然想看,那就照镇南王所说的办吧。”皇帝慵懒抬手,“时鸿将军,你可有异议?”
那时鸿喉结滚动,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如雨花般滑落在金砖上。他默默抱拳,沉言道:
“臣,遵旨。”
曜妃红唇微扬,满目得意。
她状若无意瞟过程慎之,眼中闪过耐人寻味的精光。
……
裹金盘龙柱间,两道红袍身影持剑而立。玄铁剑刃在烛台火光下,投射出瘆人的冷光。
文武百官退开,在大殿中围出方圆空地。皇帝搂着曜妃纤腰,立于高台御座前。
程慎之挽了个剑花,朝服广袖在剑风中猎猎作响。
他略一抬手,“请。”
只听一阵兵器碰撞之声,两道身影倏忽交错,长剑猛然相击,在众人眼底烙下雪白剑光。
程慎之转身抬剑,剑锋似是劈向时鸿膝盖。
时鸿骤然闪避,却发现剑尖触及外袍时,力道已然卸去七成。
时鸿瞳孔微缩,顿时了然,当即暴喝一声,挑剑做力拔山河之态,剑刃却只是擦过程慎之的袖口。
不过几息,二人在殿中已过了三十来招。
剑刃相撞,反复碰出转瞬即逝的白光。
二人身影打得激烈,身法快若惊鸿。身上朝服被剑刃划出数道裂口,细细看去,却始终未见血光。
周围文武百官屏息凝神观看,有几个武将甚至攥紧了拳头。
时厉东在一旁暗自叫好,若是不论场合,这确是一场难得的剑术对决。
程慎之剑锋斜挑,余光瞥过御座。皇帝脸上并无欣喜之色,偶尔见时鸿落了下风,神色间还颇不耐烦。
电光石火间,玄铁剑擦着时鸿耳际掠过,程慎之急速快语:
“抬腕,上挑!”
时鸿意识紧绷,尚未回神,手腕已随本能上抬。
剑尖刺入血肉的滞涩感,顺着剑柄一路传来,他恍然警觉不对,却见那猩红血色已在深红朝服上晕开。
“好!极好!”
皇帝抚掌大笑,金銮殿中顿时回荡突兀的喝彩。
“镇南王!”几位文官失声惊呼,欲要上前,却被身旁同僚死死拉住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