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打?”我用力搡开他,陈没安抚性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金昭野满脸不屑,鼻腔发出嗤笑,左眉高挑,舌尖在口腔内壁顶出凹陷,眼睑半抬着睨视我,眼神里的轻蔑让我极度不爽。
“我什么意思?”他语带嘲讽,“我能给没姐的东西,你给不了。”
他侧身挡住我,后背像堵墙隔开我们,低头对陈没笑出一口白牙:
“暑假来别墅吧?老规矩,课时费翻倍,日结,现金或者转账随你。恒温泳池刚换水,你教完课直接游几圈解乏,比挤公交舒服多了。”
陈没皱着眉过来牵住我,我甩开她的手,“你别管。”
我一把拽住金昭野的胳膊:“你他妈想做什么?”
“呵,阮少爷,”他故意重咬“少爷”二字,“阮家破产清算的新闻可没凉透呢,装什么阔少?”指尖突然戳向我洗到发白的T恤领口,“这身地摊货,配站没姐旁边吗?”
“金昭野,闭嘴!”陈没打断他的话。
就在他手指戳上来的瞬间,陈没猛地抓住金昭野的手腕,眼神冷得像冰:“拿开。”
“这好歹是老子三年前买的限量款,这身行头把你卖了你都买不起!”我在陈没身后冲着他骂道。
金昭野被我噎了一下,脸上假笑瞬间挂不住,闪过一丝恼怒。
接着他却又自然的反抓住陈没的手,凑近陈没耳畔,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我听见:
“清华里你想认识谁?我爸说不定能搭上线,至于他?”金昭野一声气音嗤笑听得我想吐,“连她集训的十万块都得靠你施舍吧?”
话音刚落,陈没一拳就揍在金昭野脸上,随即从包里抽出一沓试卷,劈头盖脸甩在他流血的嘴角:“拿着你的卷子,滚!”
“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
试卷散落时,她弯腰捡了张最上面的,是我之前画废的速写,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收进了包。她把画塞进我手里,想带着我离开。
而恰在此时,金羽瀚慢悠悠踱步过来,看见我们和他挂彩的儿子,依旧笑眯眯问陈没:“呀,陈老师,这么巧?”
陈没紧紧牵着我的手,看了我一眼,然后冷冷地对金羽瀚说:“管好你儿子。”
说完,她拉着我转身就走,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的金昭野和他那辆碍眼的幻影,彻底甩在了身后。
电瓶车上,我环抱住陈没的腰,脸埋在她颈后,闷闷不乐地问道:“为什么金家人都这么恶心。”
白老师也坏,她明知金家父子什么德行,却把我和酷似她的陈没留在金家,替她去安抚那对失去挚爱和至亲的变态父子,为了延缓被金羽瀚抓住吗?
以前我百思不得其解,金羽瀚为何总想拆散我和陈没。直到今天,那个我一直逃避的不愿意相信的真相,赤裸裸地摊开在眼前,逼我直视。
电瓶车碾过路面的碎石,轻微的颠簸让我下意识往陈没背上贴得更紧。后颈蹭到她刚洗过的长发,绿茶味的洗发水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汗气,把金羽瀚那股雪松香水味彻底冲散。
“金家那套,其实很好懂。”陈没的声音被风割得有点碎,却字字清晰,“金羽瀚手里攥着资源,就觉得什么都能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白老师是这样,金昭野也是这样。”
我想起金昭野戳我T恤领口时的眼神,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突然有点发闷。
“他教金昭野的,从来不是怎么在意人,是怎么抓住人。”陈没踩了刹车,车在梧桐树下停住。她侧过头,阳光穿过叶缝落在她脸上,睫毛的影子在眼下晃了晃,“金羽瀚要的不是儿子,是个能继承他那套占有欲的影子。就像他把你当成白老师的影子,金昭野就是他培养的另一个用来掠夺的工具。”
风卷过旁边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落叶扫过车轮,又带起一阵细碎的声响。
我想起陈没家那间挤着两张床的小屋,想起她妈妈把红烧肉往她碗里塞时说“省着点花,给你攒学费”同样是“给”,金家是带着钩子的施舍,陈家是捧着心的疼惜。
“那白老师……”我咬了咬下唇,话堵在喉咙口。
陈没的肩膀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语气没什么起伏:“不提她。”
陈没怎么还在吃白老师的醋。。。。。。
她重新拧动车把,电瓶车慢悠悠往前晃。“金昭野以为学他爸的样子就能赢,其实他爸最可怜的地方,是到现在都没搞懂”她顿了顿,声音很轻,“能让人记挂的,从来不是你有什么,是你肯给什么。”
“不过我到现在都还没达到拥有你的资本。”她突然呢喃了一句,小声到我根本没听清。
“嗯?”
我把脸埋得更深,鼻尖抵着她后背的脊椎骨。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的起伏,还有骑车时手臂肌肉轻微的发力。感觉金家父子像两个捧着金饭碗要饭的人,捧着满手的资源,却连怎么好好说话都学不会。
“至于金昭野……他以为学父亲的样子就能赢,却不知道他爸最可悲的,就是一辈子没搞懂想要和需要的区别。”
“别想了。”她抬手拍了拍我环在她腰上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晚上给你做糖醋里脊和番茄炖牛腩。”
风里飘来隔壁包子铺的热气,电瓶车的影子在地上晃晃悠悠。我盯着那两个挨在一起的影子,忽然就懂了,我觉得金家父子再怎么跳脚也没用,陈没不是在评价金家父子,她是在告诉我: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的在意,从来不用装,也不用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