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碎裂的琉璃瓦尚未落地,李忘生已认出来人身份,看着眼前人修长的背影,声音中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欢喜:“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任你自残么?!”
谢云流掐诀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微微偏头看他,如炬目光迅速扫过他周身,确认并无致命伤才稍松口气,语气却是冷硬,“李忘生,你方才要做什么?!”
“不过是——”
“是你?!”
阴沉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简短的对话,大敌当前,也着实没空叙旧。谢云流转过头看向被李裹儿附身的李裳秋,只一眼就看穿其修为:“千年厉鬼?难怪会迫你至此。”
他周身紫气流转,与李忘生的气场隐隐呼应,后者紧绷的神色稍松,目光微暖:“我也没想到竟会是千年厉鬼作祟,若非师兄前来……”
“哼!”被再度无视,李裹儿冷哼一声,转腕间右手执剑指向谢云流,“谢云流,千年未见,你还是这般目中无人。”
谢云流闻言眉头一挑,神色戒备:“你认识我?”
“当然!”李裹儿咯咯笑了起来,少女娇俏的声线因附身之故平添几分阴阳怪气,“谢道长当年在骊山行宫拒绝本宫时,也是这般正气凛然呢。就是不知——”她周身煞气倏然暴涨,直扑两人面门,“如今这副模样,还有几分当年风采!”
“锵”的一声双剑相交,发出金铁争鸣,谢云流仿佛早有准备,全然未被她的突袭影响,咬着后槽牙嗤笑:“鬼话连篇!”他剑身陡然一震,周身紫气暴涨,执剑不退反进,向着李裹儿连刺三剑,后者身姿飘摇,轻如鹊鸿,煞气如绸团团聚拢,轻笑声宛如响在耳边:
“谢道长果真郎心似铁!”
谢云流却不接话,周身气机涌动,星辰气场聚拢在周遭,低声呼喊:“忘生!”
话音未落,另一道气场已落在身侧,两者融为一体的瞬间爆炸,但见谢云流裹挟着苍穹星辰之力直冲上前,刃尖叠动,点点寒芒直取李裹儿周身要害,威势之盛,竟将她周身煞气生生撕碎!
“没想到你如今竟还有如此能耐!”李裹儿面色微变,却并不慌乱。身形如鬼魅般飘忽,穿花蛱蝶般于点点冷芒中穿梭。不想才躲片刻,忽听一旁传来少年低吟:
“太极生域,四象镇邪!”
话音未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虚影浮现在周遭,低吼声起,无形气劲借太极之势形成困阵,将她困于其间。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本宫?”李裹儿娇叱一声,试图破阵,不想满含煞气的一剑刺出,竟没能奈何得了那四象阵法。李裹儿心头一凛,又被谢云流连番攻来,腾挪闪躲间瞥见远处仍持阵护持那些废物的李忘生,心下惊疑:这小道士看着面嫩,居然还能在控阵的同时对她出手!这等功力……
一个念头忽然划过心间:她想起这个少年人是谁了!
后来的纯阳掌门,李忘生!
李裹儿生前与谢云流打过几次交道,也从旁人口中听说过小谢道长的那个藏玉山中的师弟。之后她死遁藏于七秀内坊,虽不曾现身,对外界讯息还是有所了解。她知道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被谢云流救走,也知道当年光风霁月的小谢道长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最终继任纯阳掌教的是他师弟。只是她从前未曾见过李忘生,只听说过这人声名实力都不在谢云流之下。如今看来——
绝不能给他成长的机会!
思及此,李裹儿忽地虚晃一枪,转而冲向李忘生,欲要先诛杀他这阵眼。然而谢云流岂是这般容易被骗的?身法迅捷无比重又截断他的攻击,怒道:“休想伤他!”
李裹儿被他重又拦住,鬼气森森的双眼扫过两人并肩相护的模样,发出一阵尖锐的嘲笑:“你护着他,从前同他刀剑相向的不也是你吗?装什么兄友弟恭!”
她虽在内坊,可没少听说谢云流和李忘生之间的矛盾,前世分明反目成仇的两人,转世后竟又走到一处——真是天大的笑话!
“什么刀剑相向?胡言乱语!”
这话听来着实刺耳,谢云流心头生出怒气,攻势越发凌厉:“束手就擒吧!休想妖言惑众!”
“妖言?”李裹儿冷哼,“谢云流,你以为你现在护着他,就能掩盖你前世对他做的事?你二人间那些恩怨情仇世人皆知,如今倒是忘了个干净!”
可惜谢云流道心坚定,全将她所言当作鬼话,半点不受影响,攻击反而越发犀利。李忘生亦不遑多让,脚步未动,远距离劈来的剑气与符箓却与谢云流配合得天衣无缝。李裹儿生平最恨吃亏,却在两人手下讨不到半点好处,被逼得节节败退,不禁嘶声威胁:“怎么,你们不管这女人死活了吗?莫不是想将她予我陪葬?”
谢云流却是冷笑一声:“杀你还无须伤到旁人!”说着反手一剑毫不迟疑劈下,剑锋过处,李裹儿顿时痛叫出声:他手中长剑竟毫发无损穿过李裳秋的肉身,直抵她本源!她这时才看清,谢云流手中所持并非凡铁,而是与李忘生那柄一般无二的铜钱气剑。
这气剑竟不伤凡人!
李裹儿又气又怒,知晓想用李裳秋的肉身让两人投鼠忌器的计谋失败,银牙紧咬,忽然一招将两人震退,纵身而起飘至半空,周身煞气疯狂涌动,周身红衣被烈烈劲风鼓动翻飞:
“既如此,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谢李二人心知不妙,她这模样分明是要施放杀招,对视一眼,同时双手结印,以气场将在场众人护住,再看李裹儿时却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