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白子被人以指尖扣落棋盘,断了左右两侧黑子的生气,而下一刻,对面连补两手,竟不知何时于前后连成一脉,将那抱团几枚白棋生生困锁在内,绝了生路。
楚月安一顿,笑一声,将手上白玉棋扔回盒里,抬眼瞟对面的顾少室,不咸不淡:
“丞相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呀。”
顾少室也放下手中黑子,神情平静:
“是你分心了。”
楚月安嘴角一僵,忽然敛了笑意,猛然起身:“春鹊!”
春鹊正守在抵达水中亭前的石桥之上,听到动静,连忙走到跟前:
“请小姐吩咐。”
楚月安:“丞相瞧不上我这个臭棋篓子,你去请白家公子过来,好·好会会他。”
春鹊躬身应了,转头出去找人,顾少室眉头一挑,不解:
“白家公子?”
楚月安:“怎么,丞相这么爱调查我,竟然不知道我说的是何许人也?”
顾少室仿佛更惊讶了:“这是什么话?堂妹就连让本相了解些平常的喜恶都不许么?”
楚月安言笑晏晏:“是吗,我怎么不见得呢……那丞相为何不直接问我?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顾少室“嗯?”一声,点点头:“那我问你,你就告诉我吗?”
楚月安挑了挑眉。
嘿,他还真敢问。
楚月安伸出一根指头,在他眼前摆了摆:
“当、然、不。”
“这不就是了。”顾少室摊了摊手:
“对付楚小姐,自然是非常之人以非常手段,堂妹不会怪罪我吧?”
楚月安也学着他的样子摊了摊手,眨了眨眼,笑得狡黠:
“谁知道呢。”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还得从前天下午说起。
那天楚月安急急忙忙回到楚府,迎面就碰上了穿着一身官服的谢青。
谢青已近不惑之年,容貌却不显苍老,眉平目深,疏朗如玉,气度从容儒雅。他似是准备要走,碰上楚月安,神态也不见惊诧,只是淡淡叫住他,说他“受人之托来给小姐递一句话”。
楚月安还在状况外,不明所以,点头应下,谢青就说了一句:
“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楚月安身形一僵,几乎是下意识顿首一拜:“谨遵夫子教导。”
他这一拜,谢青和他自己俱是一怔。
这也不怪楚月安,实在是谢青身上作为国子监祭酒的气度不可忽视,太过浓厚,他一开口,就仿佛立于案几齐整的明堂正中,手执经卷,而香炉里松香袅袅,细细散进梁间,将他话里道理渗得分明,于是人从心底里生起一股油然的尊崇来,下意识对他言听计从。
谢青:“小姐不必如此。”
楚月安也回过神来,却是俯身再拜:“既如此,谢先生提点。”
谢青摇摇头:“仍是不必,受人之托而已。”说着,他从袖中抽出一物递给楚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