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就站在旁边,眼神死死盯着她,她只能硬着头皮,报出纸上的账户:“需要五千……您尽快转,不然会耽误治疗。”
挂了电话,她浑身发抖。
男人走过来,冷笑一声:“这才对。记住,别想着耍花样,每个电话都有录音,段哥随时会听。”
接下来的几天,徐津婷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事。
有时候会被识破,电话那头传来愤怒的责骂:“骗子!不得好死!”
有时候会骗到钱,看着老人、宝妈把辛苦钱转过来,她夜里会偷偷哭——她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人。
□□的伤口渐渐长好,段熠还是没出现,可他的影子无处不在——男人的监视、录音的手机、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还有皮下那颗随时能追踪她的芯片。
有天晚上,她又偷偷在被子里哭,旁边床铺的女生突然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别哭了,在这里,活着就不错了。我之前见过有人反抗,被段哥打断了腿,扔去后山了……”
徐津婷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
清晨的哨声刚过,徐津婷就被男人推进了一栋灰色小楼——这是园区的“话务间”,专门用来让她们打诈骗电话的地方。
推开门,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二十多个铁皮工位挤在不大的房间里,每个工位前都坐着和徐津婷一样穿灰色工装的女生,手里攥着旧手机,耳边挂着廉价耳机,监控摄像头在天花板上转来转去。
“坐这儿!别乱动!”男人把徐津婷按在靠角落的工位上,桌上的纸条写着今天的任务:至少骗成三单,金额不低于一万。
旁边工位的女生低着头,手指飞快地按着号码,嘴唇无声地动着,显然在背脚本,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应该是之前反抗留下的。
徐津婷戴上耳机,手里的手机屏幕裂了道缝,屏幕上存着几百个号码,每个号码后面还标着“易骗”“警惕”的字样。
工位隔板上贴着打印好的脚本,用红笔圈出了关键话术:“我是您的远房亲戚”“账户有风险”“急需用钱救命”。
“快点打!别磨蹭!”监工的男人拿着电棍,在工位间来回踱步,电棍碰在铁皮桌上,发出“哐当”的声响,吓得旁边的女生手一抖,电话差点掉在地上。
徐津婷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按下第一个备注“王奶奶”的号码,心里却盘算起昨晚想好的计划——在话务间虽然监控密,但耳机能挡住一部分声音,也许能试着说暗语。
电话接通的瞬间,耳机里传来老人苍老的声音:“喂?”
她盯着脚本,故意放慢语速,让声音听起来更急切,还悄悄改了几个词:“王奶奶您好,我是……是您从没见过的远房孙女,现在在外地被人看着,走不开,需要您帮个忙……不是我自己要五千块,是有人逼着我要,您要是方便……能不能告诉别人我在‘园区’。”
她屏住呼吸,等着对面的反应。监控摄像头正好转到她这边,红色的灯光扫过脸颊,她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看脚本。
电话那头的王奶奶沉默了几秒,声音带着疑惑:“姑娘,你说什么?园区?是不是有人逼你啊?”
徐津婷的心猛地一跳,以为她听懂了,可没等她再说什么,监工的男人突然停在她工位旁,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说什么呢?按脚本念!别瞎编!”
她吓得浑身一僵,赶紧圆回来:“没……没什么,王奶奶,我是说我在外地打工,遇到点急事,需要您转五千块……”
王奶奶还是不放心:“姑娘,你要是遇到危险,就说‘今天天气不好’,我就报警!”
徐津婷刚想回应,男人突然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按下了挂断键:“少跟她废话!下一个!再敢瞎说话,有你好果子吃!”
她攥着拳头,耳边还响着王奶奶的话——她听懂了,可她却没能再多说一句。
接下来的电话,徐津婷不敢再提园区名字,只能试着加更隐蔽的暗语。
拨通备注“刘先生”的号码时,她故意在话里加了细节:“刘先生您好,我是您朋友的同事,他现在……现在手机被人收了,没法自己打电话,需要您转五千块到这个账户,其实……其实他住的地方有很多树,可以去找找他。”
“树多的地方”是园区最明显的特征,她以为这个暗语够隐蔽,可刚说完,耳机里突然传来监工的声音:“徐津婷!你说什么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原来,每个工位的耳机都能被监工监听,她的话全被他听到了。
男人快步走过来,一把扯掉徐津婷的耳机,电棍戳在她的胳膊上。
“好啊,你敢耍花样!还敢给外人报信?”他抬手就给了徐津婷一巴掌,力道大得让她撞在工位隔板上。
□□的芯片因为震动传来一阵钝痛,她疼得蜷缩起来,却被他揪住头发,强行拽起来:“你以为段哥不知道你这点小心思?录音、监控全盯着呢!我现在就把你送去见段哥!”
旁边工位的女生吓得不敢抬头,整个话务间都安静了。
徐津婷被男人拖着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另一个监工突然拦住他们:“等等,段哥发消息了,让她接着打,要是再敢耍花样,直接废了她的手。”
男人冷哼一声,把她推回工位:“算你命大!再敢瞎说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徐津婷瘫坐在椅子上,胳膊上的电棍印还在发疼,却也让她更加坚定——话务间虽然监控密,但只要还能打电话,她就还有机会,哪怕每次都要付出代价,哪怕希望渺茫,她也不想再做段熠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