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一旦存在,罪名即告成立。他需要找到一些证明贺言清白的东西。为了他,为了他们。
纪清往后翻去。
清秀的字迹记述着很多条生命的流逝,纪清并不在意。月份变大,春天过去了。他翻页的速度慢下来。
纪清用指尖抵着文字,一条一条细细看去。明明是冬日,他却浑身上下冷汗直流。
五月份拈花楼生意不好,六月份祥辕州有个大单,七月天她在冷饮里放下毒药,八月风吹血滚清理很难。
夏季也过去了。
对于贺言与贺家,木槿没有记述。
一个字都没有。
“不,不。。。。。。不会。。。。。。”纪清转向桃夭,哑声问,“只这一本记册吗?”
“是。”桃夭如实道。
“肯定有被木槿藏起来的,”纪清红了眼眶,“你再去找!绝对。。。。。。”
“只这一本。”桃夭硬着头皮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该问的别问!”纪清肃声喝道,而后低下头,无措地翻弄纸页,自言自语起来,“怎会,怎会……”
——没有任何单子与赵茯苓相干,这个女人从未进过拈花楼。但是赵茯苓为了“计划”,背上杀人的罪过几十年。
白纸黑字,宛若写有死刑的圣旨。
纪清的头脑飞速运转,关于赵茯苓与贺行。
所以真正的故事应该是:邱棠领纪辰命,暗害太子妃夏氏,使得夏家欲转为燕王党。夏淑棋阻止夏章。碍于自身利益,纪辰命木槿杀之。
此后不久,趁定宁大劫,木槿再一次暗杀其子,未果。此任务绕过了拈花楼,由纪辰直接安排。
贺言对此早有预料,提前设计,趁机逃入静宁殿。
贺行同样是“计划”的一环。纪清此刻忽然醒悟,贺行的死为何与纪辰有关了。
贺行始终没有失踪,而是投奔纪辰,成了贺言口中那个“线人。”他能博得纪辰的信任,全然靠“嫡庶之争”。
怪不得贺言能知道燕王欲谋反,怪不得有源源不断的纪辰的罪证从北坞送过来,怪不得每次提到贺行他都神情怪异,原来不是恨,而是谎言下的真情。
他一直骗他,许多年。
从他们相遇的第一面起。到现在他们将要成婚。
一瞬间,恶心从胃底翻天倒海般袭来。纪清的眼前蒙上水雾,泪在八月的最后一页晕开,墨痕模糊,成了一个污点。
他想用袖子把目光擦清楚,泪水却越来越多,难以遏制,不可计量。
纪清拉住记册的两边,腾地发力。这动作他无法自制地重复多次,泄愤一般,将这未记载他想要东西的记册撕碎,扬下桌面。
纸碎如落雪,白花花一片。
于雪中,浮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人的笑颜。
“纪洵川。”这人扬着嘴角,极心满意足一般说,“我爱你。”
爱意如雷贯耳,纪清如鲠在喉。
————
另一边。
“我想好了,我得留在雁城。”贺言擦干净眼泪,“过往之事不可追,但以后的日子我要和他一起走。”
赵茯苓用指肚擦擦他的颧骨:“只要是你想做的,无论什么,我,还有在天上看着你的他们,都会支持你的。”
“我得回去了,我说好在府里等他的。”
“走吧。”赵茯苓随他起身,为他整了整衣冠,“小言。。。。。。你一定要幸福。”
贺言长长叹出一口气,情绪平稳了些,点了点头:“好。”
赵茯苓凝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想到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