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贺言捂着口鼻朝外奔去。
身后的供台隆然欲倒,火光中的人影愈清,他撞在一个人怀里。
纪清的双眼被熏得几乎看不清了,攥住怀中人的胳膊就往外拎。灌入的冷风使得他们步履维艰,身前的寒冷与身后的炙烤冰火两重天一般。
贺言还抱着那团大氅,见此,纪清伸手把那扔下。
在他们跳出殿门的刹那,身后传来轰然倒塌声。
这下有罪者不会供奉在高台之上了。贺言想。但这个罪名诛九族都算轻了。
他瘫坐在地,纪清把门前倒下的两个守卫拖进火海。
“你……”贺言欲说。
“烧不起来的,而且只有这一个殿起火了。”纪清以一种不可置否的力道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但供桌倒了。”
他拉着他就跑。
确实要跑。这里的动静很快会引来禁军,更何况莫项还在附近巡逻。
贺言感到一股冷意,从足底蔓延到额头。
哪怕隔着很多层衣服,贺言还是坚信他的手很凉。他跟不上他的步子,纪清的手一点一点滑下来,直至两个人的手交叠。
大氅灼伤的地方被触到,贺言不住轻呼,下意识把手抽出来。
纪清这才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怎么?”
贺言把手展示给他看。
他没有戴镯子。纪清想着,却一言不发,也不再牵他,各走各的。
贺言欲问,纪清却只留给他一个侧影,他甚至需要小跑才能与他并肩。说完火势之后纪清一言不发,对今日的一切没有任何解释。
太庙紧挨着长华宫,纪清在昭明门前停下。他这张脸能打开雁城所有的关隘,贺言跟着他进宫。
纪清还是专心致志地往前走,贺言终于忍不住转到他眼前把他拦下,问道:“你要干什么?”
“进屋再说。”纪清看也没看他。
现在正是夜的最深处,守夜的宫女昏昏欲睡。
纪清的步子很重,贺言开始发冷,手上的也传来痛意。
他很想哭,哪怕已经哭了一整日了。但转念想到这样太没出息,被人甩了几个冷脸就哭哭啼啼的,这种事他下辈子也没脸干出来。
贺言本以为纪清会进崇明殿,谁知他还在往里走。
“你要去后宫?”贺言问。
纪清还是不说话,往里走。
“你吃错药了?”贺言去抓他的肩膀,“我是外男,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那好,养心殿总行吧。”纪清拐上另一台阶,给他看见的每个人一记眼刀,打开殿门。
他这幅样子成功惹恼了贺言,贺言僵着脸进去。
“你到底在干什么。。。。。。”
纪清打断他:“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贺言怒道:“我要是能找到你不就早说了?早朝之后我见到你了吗?你去哪了?王府、拈花楼、长华宫,我连皇陵都去找了,我想请问朔宁王殿下你屈居何处?现在你反而来斥责我?我要和你在一处,何故在街上游荡?”
纪清只阴森着一张脸。
贺言继续说:“兰图哈木给我送了点东西,你根本难以想象那里面是什么!我哭了多久、有多崩溃,有多想见你告诉你,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