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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楚下葬后七日。
冒出来一个布衣,声称他的族亲曾在静宁殿当差,被当时的六皇子现在的朔宁王推到井里淹死了。非要纪清把那死了快二十年的人捞上来,换一个清白。
这倒是真的,纪清确实杀过,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夜半失眠,想起这人曾羞辱他母妃,一怒之下杀了。就是这夜他与贺言相见。
贺言也知道这事。二人都不以为意。
谁知道越闹越大,许多和纪清没关系的死者亲属如蝗虫过境般涌出来。
这背后一定少不了有心人的推波助澜。纪清抓了几个杀了几个,才平了这混乱。
纪清再一次命令桃夭加强对暗巷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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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楚下葬后二十日,小寒节气。
今年冬季偏暖,到此时还没有下过一场真正的雪。这几日狂风呼啸,天色如纸,雪要下不下的样子,让人难受。
纪清最近很忙。快到除夕,明年春既要准备大殿,又要筹备祭祀,还要闹春闱,纪清很长时间待在宫中忙这些事。
下朝后贺言走在群臣末尾,纪清拖拉着步子“哒哒”追上去。
纪清说:“筹备的东西还没做完,我不能离宫。”
“那我去贺府,你出宫了就来找我。”
纪清哼哼着蹭来蹭去:“我找了宫里的画师,等我回去了,就做那张画。我们之前说好的。”
纪烛就在一边看着,无措地摆弄袖子。
“好好好,都听你的。”贺言比纪烛还尴尬,连声应和着把纪清推开。
“一会见。”纪清在贺言看不见的地方瞪了纪烛一眼。
纪烛已习惯纪清这性子,不再害怕,只撇了撇嘴。
贺言见二人这般,宽慰地笑了笑,回府去了。
个把时辰后,纪清离开长华宫。刚出宫门,他便看见戴着兜帽鬼祟转悠的桃夭,一见是他忙走来。
“怎么?”纪清问。
“暗巷那事有头目了,着急赶来告诉你。”桃夭颇有些激动,压着声音说,“今早刚抓到一个,暂时没有审出来。你要亲自来吗?”
“也好。”纪清又想了想,“你去告诉阿言,把他也叫来。”
“是。还有,这人嘴严得很,虽怕死,但声称暗巷把握着他全家性命,若他吐出半个字,上下老小必死无疑。”
“只要他肯说,暗巷即刻会死到临头。”纪清一摊手,“也罢,他不知拈花楼的主子的摄政王。”
二人随后分头行动,桃夭去贺府,纪清前往拈花楼。
他直奔审讯室。这地下的密室他很熟悉,和天牢的样子大差不差。木槿就是在这里用俘虏教会他杀人的法子。
刑架上吊着一个男子,口中汨汨涌出黑血,胸口血肉模糊,被烧熟的肉泛着焦褐色,身旁桶中的烙铁已经冷却下来,其他刑具也沾着血。
纪清随手一盆冷水泼上去:“抬头,认得本王吗?”
男人被激得一颤,缓缓地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唔”了一声。显而易见,这人认出那双属于天家的眼眸了,却又不敢确认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
“本王封号朔宁,当朝摄政王。”纪清道,“只要你肯说出来,暗巷必亡。本王保你与你家眷不死。”
男人呕着血摇头。
纪清嗤笑道:“你是否不知‘摄政王’三字是为何意?本王早知暗巷背后是一世家大族,可即使如此,暗行此等龌龊之事也应当数之以法。只要你说了,便是证据凿凿,那人九族尽诛,无人害得了你。”
男人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