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落下的蒙蒙细雨,打落在离仑身上,让他周身都被泛起的微薄水雾笼罩着。
离仑那双耀眼的灰蓝眼眸之中,流转着少年独有的傲气:“阿厌,我不要避雨——”
“你快看,”接着,他便转身,对着站在屋檐下躲着雨的少年朱厌笑着说,“风吹雨打,雪落霜降,世间一切,万法自然。”①
“而我离仑,从来不躲,也从来不退。”②
彼时的少年离仑,嗓音清润温和,不似成年后那般低醇浑厚。
当离仑那道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朱厌只觉得,这道温润嗓音仿若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趁机偷偷潜入自己的耳畔,在自己平静的心湖之上拂过层层涟漪。
站在一旁的英磊,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看到此情此景的他也只是偷偷侧过身子,暗自偷偷瞄了瞄朱厌的表情。
可是一旁的朱厌,望着离仑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情绪。
看着面无表情的朱厌,英磊内心哀嚎着!
这只现在看起来没有反应的猴子,看起来。。。真的——好——恐——怖——啊!
朱厌与少年离仑,两人隔着漫天细雨,相隔了约十几米的距离。
朱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少年离仑的跟前,眼睛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从离仑身上挪开过半分。
朱厌这才发现,今日的离仑身上穿的衣裳跟年少的自己,两人穿着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自己的外袍上,多了很多花里胡哨,用来点缀的毛茸茸小球球。
头忽然一疼,让朱厌忍不住痛闷出声,伸手捂住了酸胀刺痛的脑袋。
一些奇奇怪怪的碎片,莫名其妙闯入他的脑海里。
他,看到了,也想起来了些许。。。
身为草木精怪的离仑,平日除了修炼一事感兴趣之外,对其他一切都无感。生性不爱束缚的他,自是对衣着打扮这种琐事漠不关心。
离仑的衣裳,都是自己给他准备的。
朱厌跟离仑,两个人的性格,相差的那叫何止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就着装而言,朱厌喜欢花里胡哨的衣裳,离仑喜欢素雅简约的款式。可偏生,朱厌最爱捉弄离仑,每次自己买了新衣裳,总要给离仑备上一模一样或相似的衣裳。
离仑当然知晓朱厌的这些小把戏,但也不曾戳破过一分。
虽然,每次离仑看到朱厌送他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后,满眼都写满了拒绝两个大字,但还是会很诚实地收下所有。
只是,等到离仑真正穿上身的时候,先前朱厌送他的衣裳,总会变得‘面目全非’。
是的。就是字面上的面目全非。
离仑会吩咐槐精,把朱厌给他准备的衣裳上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小配件小饰品统统拆掉,最终只留下一身素雅简约的衣裳。
朱厌每次看到,都会闹些心思逗趣离仑,而离仑也总会被朱厌出其不意的‘难过’捉弄得手足无措,最后彻底败下阵来。
在屋檐下躲着雨的少年朱厌,双手叉腰,学着话本上画的凶人模样,摆出一副凶巴巴教训人的模样,一板一眼吐槽着:“真是木头。”
“好吧,”少年朱厌一脸无奈,还不忘做出一幅恐吓离仑的表情,“你若病了,我可不照顾你。回头就让槐精给你熬苦药,一定要把你苦得哇哇大叫才行。”
少年的自己望着底下淋雨着的离仑,一脸无奈,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了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离仑。
朱厌身后那条银灰辫子上绑着的小铃铛,也随着主人转身离去的动作,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发出微弱的铃铛响声。
少年离仑朝屋檐处偷瞄了一下,发现朱厌已经走开了,这才回头看了看摊位上的油纸伞。
一个女娘急匆匆跑到伞摊前问价:“老板,这伞多少钱?”
那卖伞的小贩商人回着:“这伞啊,只要五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