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烛一行人身处在毫无光亮的黑夜中,看不清楚是自然的。然而观众席上的看客却吓得面色惨白,纷纷惊叫道:“比武大会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反复“踩”到宋盈,甚至“踩”得力度不知轻重的,不是别人,正是悄无声息从土壤中钻出的畸形石柱!那石头长得模样怪奇极了,起先是伸出盘根错节、犹如指头般根根段段的“手掌”,仿佛感应到地上有人似地盲抓一通,石手砸在宋盈脚上,自然疼得厉害。
唐夜烛面色一凛,道:“有东西。”
几人迅速戒备,只见土壤诡异地翁动着,逐渐涌出半个扭曲的石人,这石像五官歪斜、浑身苔藓,头上连着大片泥土与灵芝的根系,化形到脸正中间的一张石嘴开开合合,呢喃道:“翁…翁……”
李允正吃惊道:“国师事前并没有说过会有这种妖异,怎会如此?”
话音刚落,破土而出的声音相继响起,顷刻之间,祥芝台瞬间冒出数十上百个这样的石怪!
唐夜烛护住李允正,低声道:“土养灵芝,灵芝养土,竟把地下的石头喂成了半妖。宋盈,宋昃!我与太子身负锁身蛊,需得你们破局。”
双子出列在前,拔剑道:“是!”
转眼之间,双子蓄力两半开,刀光剑影如月出。剑影之间,石人应光而断,可偏偏石头芯儿的活物,不怕打不怕砸,身子断了也能呜呜咽咽地继续爬,看得人有点儿心里不适。
不光唐夜烛一行人受难,许多驻扎在祥芝台的江湖散客也受到波及,甚至也出现了一批伤患。这下子看台上的观众顿时坐不住了,纷纷起而怒道:
“怎么回事!给大家伙解释清楚!”
“原先可没说有这些东西,让我师父受伤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
“给个说法!”
谢观止也颇为担心,用望远镜看向对面。
只见画扇悠然起身,手持小小灵光镜,看着场内饶有兴趣道:“诸位勿要慌忙,十二奇花灵气不凡,所生之地,也必然有灵物相伴而生。此会本就名比武大会,想必场中英杰也都身手不凡。哈哈…换言之,倘若会前事事揭晓,反倒坏了诸位性质不是?”
此话说得倒是漂亮,让人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可是,谢观止看着场内愈发紧张的画面,心中的石头却莫名越悬越高,道:“不知怎的,我觉得并非如此。”
画面中,刀光剑影不断。
宋盈宋昃无愧为九霄剑墟关门弟子,一对白玉战劣石,砍得那叫一个爽利。
可偏偏这石人就是被砍成拳头大小的碎块,也仍然缓缓翁动着想要靠近,虽是石头的料子,却像蠕动的寄生虫似的。
片刻过去,双子都略感疲惫,宋盈气喘道:“不行,砍不尽。”
“无妨,”唐夜烛在后道,“它们当下的形态应该伤害不了我们。只是,你们有没有觉得。”
一顿,他的声音与画面外李刀的声音重叠:“拓跋虎他们去太久了。”
“…对,”谢观止坐直身子,忽然通窍似地浑身发冷,道,“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拓跋虎和成轩去采药,不仅去了很久,屏幕上也很久没有显示过他们了。不止如此,从他们不见之后,场地就出了异变,还有宋盈说的捕兽网…”
吼!!!
众人还来不及细想,震天动地的虎啸破空传来。
这吼声狂烈凶猛,野性逼人,直接穿过荧幕震得看台上观众惊呼一片!
唐夜烛抚刀望天,听声辨位,皱眉道:“这是拓跋虎的声音,她没有理由在此地现形。如此一来,答案已经明了。”
虎声之下,鹰啸狼嚎,百兽齐鸣。
愤怒发狂的咆哮如雷贯耳,声声不绝,竟然引得地面都不住震颤,石子跳动,泥土飞起。
李允正背着楚怀钰险些没有站稳,大声道:“它们的叫声引来了什么,有东西要来了!”
“妈的。”李刀怒骂,起身将碗一摔,手握刀柄厉声道,“画扇!我早知道你这厮究竟还是别有用心,不然何苦跑到梨花畔这村子办比武大会。果然因为你符灭山庄和百宝会对接,想借故受捕上次逃跑的灵兽。畜生,给我开阵!胆敢伤我门人拿你狗头是问!”
此声一出,观众席顿时消声,议论四起。
李刀这骂得不说狗血淋头,至少毫不留情。却只见画扇背手而笑,缓缓道:“你方才说‘门人’?”
忽然间,所有画面都转向从未给观众看过的捕兽网,数量数不胜数,无数罗网密密麻麻,高悬于树梢悬崖之上。
空中大荧幕上播放的,便是被灵网逼得原形毕露,獠牙怒张、毛发倒竖仰天狂啸的拓跋虎。与她挤在一起的是齐人粗的青鳞绿蟒、用尾尖小心卷着解毒草的成轩。
画扇笑道:“这才是个畜生,李刀。一头会化形说人话的畜生,背地里不还是吃人肉喝人血的野长虫?借殿下生辰为民除灾,此乃大善。你欲破此大好之事,敢问是何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