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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第1页）

第二十一章

安全屋里，全息投影的数据流在空气中投射出冰冷的蓝光，无声地滚动着白天在联合建筑公司扫描到的人员面部信息和初步背景分析。哈利的手指在虚拟控制面板上无意识地滑动，目光却显得有些涣散，并未真正聚焦在那些跳动的信息上。马特坐在沙发上，正用指尖快速而精准地读着文件——那是兰德曼扎克律所发来的联合建筑公司更详尽的资料库目录。福吉和他都收到了正式通知，两人都被指派加入奥斯本-斯塔克联合实验室项目的法律服务团队。马特正在仔细筛选，考虑应该优先调取哪些方面的合同、历史项目记录或股东背景信息，才能更有效地查出这家公司光鲜履历下的真实底细。

空气里除了电子设备的低鸣，还飘散着一股新煮好的咖啡香气。马特敏锐地捕捉到哈利呼吸节奏的细微变化，以及他不知落到哪里的注意力——这与他平时高效专注的状态截然不同。马特放下资料，起身倒了一杯热咖啡，绕过桌椅将温热的马克杯轻轻放在哈利手边的控制台边缘。

“你的心思飘得比地狱厨房的鸽子还远，”马特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关切，“联合建筑的档案里又什么让你这么出神？”

哈利被咖啡的香气和马克杯的触感唤回神，他端起杯子，深深吸了一口咖啡因的味道，似乎想驱散凝滞的思绪。“不是联合建筑，”他摇摇头，目光终于聚焦。“是……今天托尼提出了一个……构想。关于如何给力量套上枷锁。”他复述了托尼关于“终极人工智能监管者”的蓝图。“……你怎么看？把人类的力量，完全纳入另一个更强大、非人力量的约束之下？”

马特重新坐回沙发，重新拿起资料。“我是个律师，哈利，”他的声音平稳而理性，“我只能说，我信仰体系本身的力量。”

哈利笑了一声。“在经历了神盾局、NYPD这些‘体系’之后？”

“他们不是体系本身，”马特纠正道，“他们只是体系的执行者。当执行者失能、腐败，或者偏离轨道时，体系本身会催生出新的力量——也许是内部的改革者，也许是外部的监督者——去修正它、推动它，保障它继续运转，趋向应有的公正。但核心在于——”他精准地面向哈利的方向，失焦的双眼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没有人，或者非人的存在，应该永久性地超脱于体系之外，自诩为体系的终极裁决者。那本身，就是对平衡最彻底的破坏。”

哈利若有所思，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就像你说的……没有人能擅自决定他人的生死。无论披着多么崇高的外衣。”

“力量越大，需要承担的责任就越大，”马特接过话头，声音低沉而有力，“同时，也必须受到更强大的约束，才能在更高的层面上，构筑起新的、真正的平衡。”

哈利凝视着马特。那份长久以来从对方身上汲取的、令人心安的坚实感，此刻尤为清晰地包裹着他。他自然而然的微笑起来：“所以……就像夜魔是绿魔的平衡？”

马特明显愣了一下，“……哦。”他脸上掠过被取悦了的笑意。“很动听，哈利，但结论不对。我可不是你的制约器。我和你，我们是一边的。”

哈利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心口沉重的阴霾消散了，被一种轻盈的爱意彻底取代。“……我可真没敢想象你能这么说，”他的语气透出久违的轻快，“不过我得承认，比起斯塔克那个冷冰冰的‘终极枷锁’方案，你这个版本……感觉有效得多。”

“所有人都有局限。”马特微微耸了耸肩，随后神情认真了几分，“我的意思是，在为力量寻找约束这件事上，所有人都会本能地寻找最熟悉的路径。我作为律师，当然会依赖秩序和程序的框架；而斯塔克和你，会习惯在科技领域探索答案。这只是我们认知的方式不同。”他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务实的温和，“所以，如果在思考这些宏大命题的时候，感到困惑或者沉重……有时候，或许可以把视角放低一些。”

他放下手中的平板，望向哈利。“明天是周末。哈利·奥斯本先生，我正式邀请你进行一场约会。真正的约会。白天，走到阳光和人群中去，我们两个人。”他微笑着指了指哈利手中不再冒热气的咖啡杯。“如果你不想喝咖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感受一下……地狱厨房最好的热可可。”

马特带着哈利来到了地狱厨房一座由老旧社区教堂改建的康复互助中心。这里不像中城繁华精致，却涌动着一种粗粝而蓬勃的生命力。阳光透过色彩斑斓的彩绘玻璃窗，将斑驳的光影洒在地板上，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的洁净气息和新鲜出炉饼干的香甜。来来回回的人们看到马特，脸上立刻绽放出真诚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

“嗨，律师！”

“马特！论文怎么样了？”

“默多克先生！上次你帮了我女儿，真是太感谢了！”

哈利略带惊讶地看着马特娴熟地与不同的人交谈——询问老人的健康状况，解答年轻人一些简单的法律问题，拍拍孩子的肩膀。马特脸上带着一种哈利在夜魔制服下或会议室里都未曾见过的神情：纯粹的放松，眼底流淌着温暖而平和的微光。看着这样的马特，一种陌生的柔软感包裹着哈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嘿，马特！”一个坐着电动轮椅的年轻人灵活地滑了过来，他手臂上装着简易的机械义肢，脸上带着热切的期盼，“听说奥斯本工业重启了‘涅槃’计划？……像我们这种社区康复中心的，能申请吗？”

马特微笑着点头：“当然。等项目细则正式公布，我会第一时间把申请资料带过来。”

“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年轻人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什么，“哦对了，珍妮特……好像还在犹豫，她可能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明白了，她现在还在花园那边？”马特转向哈利，自然地示意了一下，“汤姆，帮我个忙，这是我的朋友哈利，能先带他去餐吧那边吗？再晚点热可可就要排长队了。”

汤姆立刻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惊呼：“哇！快九点了！哈利，这边走！”他滑动轮椅催促着哈利，又回头冲马特喊，“马特，你也快点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