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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第1页）

第十七章

这远不是这间病房里的最后一场会议。

接下来的几天，时光在紧张忙碌中飞快流逝。涅槃计划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消息和调查报告同步放出，技术的创新特别是对安全性和普惠性的关注冲淡了试验室爆炸的负面影响；同时与复仇者基金会的合作公益项目迅速的达成了共识——特别是在捐助对象上，双方一致同意侧重公立医院，为此哈利住院的院长还找他隐晦的问过是不是哪里不满意——并迈入了实际执行；接着双方迅速进入了真正核心的探讨，关于涅槃项目的深度合作。

病房多了无数块全息投影屏，上面漂浮着复杂的算法模型和设计图，哈利的核心团队在克里斯汀的组织下不断更改和完善着方案，莉娜·梅森和瑞恩·克罗斯最长在线，挤在一个分屏窗口里，手指在各自的设备上频繁调出各种实时数据流和模拟结果，詹森·里德会带着最新的产品化方案出现，然后收获一堆数据去更新市场评估报告。马特作为法务部重建前唯一深得哈利和团队信任的“编外顾问”，负责确保技术共享的框架牢固且无懈可击。随着合作协议的逐渐成型，屏幕上开始出现斯塔克工业的团队，会议主题变成了更复杂的人工智能模型优化、神经信号解码精度、能量核心效率问题。

“看这里——我们最新的引导算法，已经可以模拟肢体活动前的神经预先协同激活，信号衰减导致的延迟从0。5秒减到了0。1秒。”这场会已经从中午开到了晚上。哈利脸色疲惫，但目光锐利，全息光束在他眼前交织成标注了各种数据的神经信号模拟图。“……所以技术路径很明确了，血清能显著强化使用者的神经信号输出，而你们的机电融合系统，能实时处理反馈的压感和温度信息。这才是打破普通人无法精细操控假肢的关键。”

屏幕上的托尼·斯塔克——即使是通过全息投影，那种标志性的、混合着天才与讽刺的气质也扑面而来。他悬浮在病房一角，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空中划动，查看着复杂的算法模型和数据流。“…完美的模型。”托尼总结道，“民用版可达不到这样的规格，我有点不太想知道你的灵感来源……”

哈利挑了挑眉，敲击了一下平板，投影切换成动态演示，一条结构精密的仿生手臂，其内部的能量流在神经指令下如同有了生命般精准流动。“你可以理解为，我们追求的是像冬日战士机械臂那样的效果，但终极目标是让普通人也能拥有这样的可能性。”哈利的绿眼睛里，“核心在于，我们改良后的血清技术，能够显著提升普通人的神经信号强度和稳定性，恰好符合你们的高密度肌电传感器阵列和仿生关节模组的要求。起码再多的独立关节和扭矩矫正都不会导致神经束过载烧毁。”

托尼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虚拟影像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审视的光芒：“哈利，恕我直言。以奥斯本现在的技术储备和改良血清的潜力，你们完全可以独自完成这个项目。或者，”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尖锐的现实意味，“选择和军方深度合作。他们有海量的实验数据需求、顶级的机械制造技术和……几乎无限的预算。重新进入那个领域，对奥斯本工业的股价和影响力会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

病房里和线上都安静了一瞬，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马特敏锐地感觉到身边哈利身体瞬间的紧绷，以及那骤然加快却带着虚浮感的心跳。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哈利放在床边的手腕附近，指腹下传来的脉搏证实了他的感知——哈利在竭力控制某种强烈的情绪。

哈利深吸一口气，那动作牵动了肋骨的伤处，让他的呼吸微微一滞，但再开口时，声音却异常冷静：“然后呢？让这项技术再次成为‘军用技术’，被束之高阁，禁止进入民用领域？斯塔克，我拒绝了神盾局的橄榄枝，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他直视着投影中托尼的眼睛，“另外，我现在选择的合作对象是斯塔克工业，不是复仇者联盟。我的目标很明确：量产、民用、普惠。我不想搞出第二个冬日战士，或者第二个启源科技，或者……第二个绿魔。”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自嘲，“老天，我在这方面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协议那种纸面上的东西约束力有限。我选择合作，某种程度上，是指望你的‘良心’。”

“良心？”托尼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个近乎刻薄的弧度，投影中的他抱起双臂，“奥斯本先生，你在跟一个‘死亡商人’谈良心？这听起来可真是……别出心裁。”

哈利苍白的脸上依旧平静。“技术本身从不造就死亡，斯塔克。是那些从你、或者从我父亲那样的‘商人’手中购买它，并决定用它来收割生命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屏幕那端沉默了几秒。托尼脸上的玩世不恭淡去了一些，目光变得深沉而复杂。他最终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条款细节你们可以和我的团队会继续磨。核心方向我认可了。后续优化模型的数据流对接方案，三天内发给你们。”他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讨论，投影闪烁了一下，托尼·斯塔克的影像消失了，斯塔克工业的团队迅速和哈利他们定下了后续的时间表，也陆陆续续下线。只留下病房里漂浮着的层层叠叠的文件资料。

病房里紧绷的空气瞬间松弛下来，哈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身体也软了下来，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呼……和斯塔克谈判，感觉比去炸启源的实验室还累。”哈利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他转头看向马特，试图找回一点轻松的调子，“不过，至少方向明确了。接下来就是团队去啃硬骨头了。”他注意到马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专注地“听”着什么。“怎么了？”

马特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微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刚才那场辩论很精彩。特别是关于‘良心’和‘凶手’的那部分。”他停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克里斯汀说，新的法务部雏形已经建立起来了。我们约了明天做交接准备。我会告诉他们准备面对硬骨头的。”

“你现在白天要去实习，我们本来就不常见面了。现在你连我的顾问都想赶快交接出去啦。”哈利哀怨的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在兰德曼扎克的感觉怎么样？”

“容我提醒，这个专利交叉授权草案还是我这几天晚上加班起草的。”马特指指还某一侧还漂浮在空中的文件，“我听说，兰德曼扎克在老奥斯本先生时代曾经是奥斯本工业的委托律所？”

“啊，对。”哈利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讽刺，“老牌、保守、精英主义。在我接手，特别是开始转型剥离那些‘传统’业务，尤其是军工之后，他们对我的激进策略相当不看好。结果嘛，自然是被排除在新的核心业务圈之外了。”他耸耸肩，“除了管理几只我父亲设立的信托基金，他们在奥斯本工业的业务基本上算是名存实亡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觉得有趣。”马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平板光滑的边缘，“就算曾经深入客户的核心业务，因为一次跟不上客户理念的转变，就这么被边缘化了。权力和影响力的流转，有时发生在你能意识到之前。”

“那你呢，未来的大律师？”哈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绿眼睛里带着好奇和专注，“兰德曼扎克这种地方，是你的目标吗？”

马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地组织语言。“不完全是。”马特缓缓开口，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病房的墙壁，投向某个更广阔的、充满不公与挣扎的世界。“我选择法律这条路……是想成为一名辩护律师。不是现在为你做的这种非诉，也不是……为那些站在金字塔尖、拥有无数资源的人辩护，而是为那些被命运、被权势、被系统性地夺走声音、夺走机会、甚至夺走尊严的人发声。”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哈利的方向，平静的面容下，似乎有某种长久以来深埋的东西被点亮了：“法律可能是冰冷的规则，但它也可以是武器，是盾牌，是……给绝望者的最后一线生机和公正。”

哈利静静地听着，病房里一时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他看着马特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沉静而坚定的侧脸轮廓，那身剪裁精良的西装此刻更像是他的另一种战甲。一种强烈的、混合着欣赏、震撼和悸动的感情涌上哈利心头。

“马特……”哈利的嗓音有些沙哑，他伸出手，轻轻覆在马特放在床边的手背上。马特的手微凉，但哈利掌心传来的热度却异常清晰。“你就该是这样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毋庸置疑的肯定，“你会给绝望者带来生机和公正。去做吧。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马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一个发自内心的、无比柔和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他反手轻轻握了握哈利的手：“谢谢，哈利。这对我……意义重大。”

夜色渐深，窗外渐渐亮起璀璨的灯火又次第熄灭。病房里，两人又低声聊了一会儿，关于兰德曼扎克的八卦，关于和斯塔克合作可能遇到的挑战。哈利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里的疲惫感再也掩饰不住。他试图再次拿起平板，却被马特不容置疑地按住了手腕。

“够了，哈利。”马特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温和力量，“你的心跳像刚跑完马拉松，肋骨在抗议，体温也有点偏低。现在，立刻，睡觉。工作是永远处理不完的。”

“我……”哈利还想争辩，但身体的极度疲惫和伤处的阵阵抽痛让他失去了反驳的力气。他看着马特关闭了所有悬浮的投影屏，将散落的文件整理好放在床头柜，动作流畅而安静，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秩序感。最后，马特甚至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将袖子随意地卷到小臂，然后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后靠，摆出一个准备长时间停留的姿势。

“你……不走？”哈利有些意外，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等你睡着了，呼吸和心跳都稳定下来再说。”马特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而可靠，“放心，我不会偷看你的商业机密。”

黑暗中，哈利看不清马特的表情，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那种沉静、专注的守护感像温暖的毯子一样包裹着他。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沉重的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闭上眼睛，不再抗拒。

病房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哈利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马特静静地坐在黑暗里，超凡的感官捕捉着哈利每一个细微的生理信号，确认他真正进入了安稳的休息。窗外的城市光影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斑。在这片静谧中，马特微微侧过头，“注视”着病床上沉睡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温柔的弧度。

他不需要光，也能看到此刻最珍贵的画面——疲惫的爱人终在他的陪伴下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