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它斩开了天与地,斩开了阴与阳,但世界的一切,都与它毫无干系。
人们将它当作神明的图腾,王朝在它四周建立,一场场寂静,一场场热烈,千年万年,或者更加久远?
秦休看着那道天地之初的剑光,它又在那里孤独的多久?
秦休早已经不是站在一条灵魂的溪流上,他置身于一片无垠的剑气之海,海面偶尔掀起涟漪,那是又一个时代的兴亡。
大海翻滚着巨浪,好像是它一声声的低吟。
它在恐惧吗?在悲伤吗?又在悲伤什么呢?
秦休向着银光走去,那是天地间最恢弘的大道。
“你是在孤单吗?”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道银光,但是下一刻,银光崩碎!
仿佛是自天河倒灌而下的瀑布银屑,银色在一声声孤独的哀嚎中,消散在天地之间。
但秦休依旧能感觉到它,它好像无处不在,在每一个人的剑中,在每一块即将被锻造成剑的精铁中。
可是……我怀中的你,又在哪儿呢?
“或许,你会成为一个不错的材料?”女人的声音自耳旁响起,她握着一块银色碎片——那银光崩碎后的碎片。
这一瞬间,什么天与地,什么世事变幻,都如梦幻泡影溃散,只留下一棵老树,与树下等待着父母的银发少女。
握着银色碎片的女子冲少女微笑道:“我的名字叫郁长雪,自今日起,就是你的姑姑了。”
“你叫什么?”
银发少女懵懵懂懂:“安安……”
“嗯,既然是在这棵楠树下捡到你,那你就叫郁楠安吧。”
不论少女曾经叫什么,但自今日起,她便叫郁楠安了。
灵魂的大海也在这一刻,终于汇聚成一条细小的河流。
秦休看见阴暗的地牢中,银发少女浸泡在药缸,手中握着那块银色的碎片。
他听见少女喃喃的啼哭,看见自地牢之上打开的房门,那将她带回此处的郁长雪微笑着说,再用不了多久,少女就会变成天下最锋利的剑。
他听见她的低语,与那块银色碎片交流着秘密,少女说了许多年,碎片听了许多年。
或许这块剑道的碎片经历过无数岁月的风雨,但唯独在这片黑暗中,它隐隐有所触动。
银色的光芒忽明忽暗。
直到一个刹那!
光,灭了。
银发少女死在了药缸之中,银光碎片扎破她的心口,融入她的血液,抛去数百万年的沧桑,与她合二为一。
再睁开眸子时,它已经是她了。
可是她依旧很孤单。
秦休便坐在她的身旁,仿佛这一刻,他们跨越了遥远的时间。
黑暗中再也没有银色的光芒,但她的眸子好似星光,望着大门的方向。
在那瞳孔与黑暗的尽头,大门被剑光撕裂。
沈青禾站在远处,持着古剑阴夕,郁长雪的尸体躺在地上。
秦休看着她被带回剑衣门。
这条湍流不息的长河也终于汇聚到尽头,汇聚到他与她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