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听语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他。
“他们去世了。”
刑泽心头狠狠一震,所有的话都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半晌,他才艰难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我七岁的时候。”牧听语毫无波澜,好像在叙述着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车祸,突然去世了。”
“我们家没有房子,老人也都不在了,刚开始没有亲戚愿意接纳我——可能嫌我是累赘吧,毕竟这个年龄差不多开始记事,就不能当成自己的孩子养了。她能接走我,我当时真的很高兴。”
“后来,就不是特别高兴了。”
女孩抱着膝盖坐着,投影到墙壁上的光倒映在她脸上,留下斑驳变化的光影。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好像晶莹剔透的棱镜,能够看到任何五彩斑斓的颜色。
刑泽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眼睛很漂亮。
像是从未涉世的小动物,带着与生俱来的纯净与开朗,后来接触下来也发现,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快活、欢乐,像永远也没有烦恼的乐天派。
可他不知道,在牧听语七岁的时候,在举目无亲的时候,是怎样在世间生存的。
他哑声开口:“为什么不高兴?他们对你不好,对不对?”
牧听语点了点头:“嗯。”
她什么都没多说,但就单单这一个字的答案,就让刑泽难以忍受。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她不好。
这样漂亮又可爱的姑娘,他捧在手心里都尤嫌不够,为什么会有人对她不好。
七岁,这个他还在沙坑里用沙子堆城堡的年纪,小小的牧听语就已经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她会经历什么?冷眼,或是排挤吗?她能吃饱穿暖吗?
刑泽喉咙一阵发堵,问:“那你那天说的中秋回家。。。。。。”
“去我爸妈墓前啦。”牧听语语气轻松,“那里才不是我的家。”
刑泽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说起“月圆归家”的时候,表情看上去那么落寞了。
因为她根本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家。
她从不开口跟他提这些,但一切都早有端倪,只是他太迟钝了,没发现。
刑泽心中一片涩然,狠狠掐着掌心,才堪堪抑制住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她举目无亲地在世上生活了这么久,养她的人对她不好,她可能连宣泄和倾诉的机会都没有,却还是活得那样好。
活得那样热烈开朗。
活成了他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