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熙心下欢喜,再往卓璃那处看时,却未曾见到她的身影。郑经在旁瞧了,道:“殿下放心,奴已着人跟着卓姑娘了,她此时想是去园中赏花了。”
卓璃离开后,便与杜慧宁一道行至院中一处水榭之内,她观四下无人,当即瘫到内里桌案之上。“累死了,也饿死了,表姐,我感觉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么多好吃的,她都没吃几口,现在腹内空空,头顶又重,整个人还得端着架子,当真累人。
“表姐,你是怎么做到吃得少,还能坐得直的?”卓璃着实不能理解,今儿便是杜慧宁吃什么,她也照着食用,务必求个依样画葫芦,装得一时是一时。
“习惯了。”杜慧宁答得很是敷衍,依着她的盘算,今日太后多少会对卓璃有些赏赐才是。可不曾想,太后连裘芸芸都叫上前去赏了对耳坠子,却独独没有去唤卓璃。
若是太后依旧不松口,只怕自己今日择了这珠冠,也未必能躲过入东宫。
杜慧宁心下正烦,抬眸间忽瞧得一个内侍衣角露在树后。她心中猜测这大抵是东宫派来盯着卓璃的,这便心生一计,软着声同卓璃说道:“姈姑,我去给你寻些吃食了,你且在此处等我。”
听得能吃东西,卓璃自是无有不应,这便继续托着头坐在水榭之中。她坐了一阵,听得远处有人声传来,她恐叫旁人瞧见了此时的模样去,这便站起身来,假意去赏池中荷花。
来得不是旁人,正是另外男宾席面上的。
今日是赵青棠的接风宴,不论赵明桢与她如何不对付,面子上总还需过得去才是。故此,都城中的几家公门侯府,自是要请的。
而铺国公府乃赵元熙母族,赵明桢更需好生待客才是。
故此,当铺国公独子王煦提及赏景一事,赵明桢自然要领着他往院中观荷。
王煦与赵明桢未至水榭,便瞧得竹帘之后立着一个红衣女子,半卷的竹帘遮挡了她的容貌,只余一身明艳衣裳被暖阳洒着泛起耀眼光芒。
王煦叫卓璃衣料上所坠的金片晃了眼,抬眸瞧了瞧那处,笑道:“行蕴兄,县主怎独自立在水榭之中?”
赵明桢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瞧,笑道:“拂光说笑了,那可不是我家青棠,那是卓恒的妹妹。”
他说罢这话,自看向卓恒那处,道:“卓兄,你家小妹怎生独自离席了?”
听闻卓璃独身离席,卓恒自是挂心,不待多想,他辞了赵明桢,便往卓璃那处行去。
一旁裘尚瞧了,亦往前凑了凑,道:“怪道卓恒将自己的妹妹藏得这般紧,原来真是个美人。”
王煦与他们不同,他自小请了先生在国公府中读书,并不与他们一道去国子监,故而也不知卓恒与卓璃之事。此时听闻裘尚提起来,自也多嘴问了一句。
裘尚只当王煦对卓璃起了念头,这便将卓恒先时之事一并说了一说。“先时只当卓恒是金屋藏娇了,不曾想藏下的美人是他的妹妹。”
裘尚方将话说罢,又见不远处赵元熙正朝着卓璃那处走去,当即道:“世子,那边那位是谁呀?”
赵明桢往那处瞧了瞧,又与王煦相视一笑,二人便径直离开回了席,并不在那处多留了。裘尚等人瞧了,虽想瞧上一瞧,又恐惹了赵明桢与王煦不悦,只得也一并跟着离开了。
当朝储副要的人,哪里是他们能在旁瞧的?
卓璃在内里站了许久,一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来,欣喜地转身,道:“表姐,你……”待瞧得来人是赵元熙之后,当即敛了笑,规规矩矩地朝他行礼。
“卓姑娘不必多礼。”赵元熙瞧她站得与自己有些距离,这便又上前一步,怎耐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眼瞧着她已经快退无可退,赵元熙方止了步子。
他料想是自己来得突兀,恐是吓着了她,他眼四下无人,问道:“卓姑娘怎独自一人在此处?”
“回殿下的话,原是同表姐一道的,她帮我……”卓璃话才脱口,又觉得不够文绉绉,当即改口,道:“表姐许是有事,时辰不早,想是也该回来了。”
你最不喜欢的姑娘要回来了,你倒是快走啊!我都已经学着你最不喜欢的样子来了,你倒是快点嫌弃啊!
大哥你是太子啊!你一句话我就可以被拖出定王府,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到是吱一声啊!吱不了一声你吱两声也是可以的啊!
卓璃在心中不停期盼赵元熙厌恶,可她这等举动在赵元熙眼中却是另一番意思。
诚如郑经所言,赵元熙觉着卓璃现下这般都是为了学些规矩,好叫她能顺利入东宫,不被外人有所指摘。
“卓姑娘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礼,就像先时一道在食肆那般便可。”赵元熙本意是想叫卓璃不必如此绷着弦,而卓璃听了,觉得自己这招并未行错。
卓璃微微勾了勾嘴角,道:“礼不可废,妾不敢失仪。”她说罢这话就又微曲了身子,打定主意要在赵元熙跟前演个被规矩教条束缚得死死的女子。
“我说了,你不必多礼。”赵元熙上前要去扶她,卓璃便往后退去。她退得急了些,后腰撞到围栏之上,不过转眼围栏碎裂,卓璃整个人都往后栽倒。
栽倒之际,卓璃的脑袋里只闪过一句话——我又长胖了吗?
赵元熙想要伸手去扯,却是晚了一步,只见卓璃整个人已然掉落了莲池之中。未待赵元熙高声呼喊,倒是瞧得另一道人影闪过,一个纵身便跃入水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