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犹清脑海里轰的一声,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开始升了起来,但他依然保持着嘴硬的作风为自己狡辩:“谁,谁挪了!我只是不想挤到你而已!”
沈非复听着他守护自己矜贵脸皮而说出来的话觉得好笑又可爱,满满的不服气与倔强。他听出了夏犹清话里的心虚,但也依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无奈的哄:“没事,挤不到我。快睡吧,睡醒明早就能出院了。”
听听人家这温声细语的,再对比自己的,显得我很蛮不讲理似的!夏犹清不好再强词夺理,只能咕哝着回应:“知道了。”
沈非复没再说话,夏犹清也不再开口。
长夜漫漫,屋内只有两个人平缓的呼吸声,屋外只有昏暗的路灯,细弱的虫鸣和风吹树叶的响动组成了一首夜间安眠曲,让再调皮捣蛋的孩子听了也会情不自禁的沉浸到梦乡里。
又苦苦煎熬了半晌,夏犹清觉得自己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在睡前他还很坚定的给自己下了任务,这次不要再梦到沈非复,也不要,再做那么羞耻的梦了。
夏犹清睡着了,可沈非复却依然睁着眼。身旁的人侧躺着背对向他,他也索性不装睡了。眼睛就这样敞亮的睁着,视线一遍遍隐晦的描摹在夏犹清身上的从头到尾,似乎能透过月光的照耀而看清柔软织物下的清瘦身形。
在这个晚上,他想了很多。
他喜欢夏犹清,他从小就知道。不是好朋友亦或是好兄弟之间的喜欢,而是情人,对象,伴侣之间的那种喜欢。
这种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非复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想和夏犹清在一起一辈子。
许安年在他小的时候就经常调侃他总是黏着夏犹清不放,离不开一点,像是相吸的两块磁铁。在婴幼时期开始就要手拉着手一起睡觉,一方离开另一方都会哭闹个不停。
夏犹清也和自己一样离不开彼此,他们像是天生的伴侣,沈非复一直这样坚信着。
沈非复有时候看着夏犹清还会情不自禁的想,也许上天安排自己和夏犹清出生,就是为了让他们在一起的。
他们如此般配,谁还能比对方更适合自己?沈非复想,没有了,这辈子就是他了,就是夏犹清了。这是他从可以思考的年龄起就明白了的事情,即使在很小很小以至于不能思考的时候,他的行为举止也依然在表达着这个意思。
夏犹清是沈非复的唯一。
也许小的时候他也没想那么多,觉得只要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那无论什么身份都无所谓,竹马也好,朋友也罢。但随着认知的提升他也逐渐明白,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使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也会离开彼此,除非他们是能够陪伴对方共度余生的关系。
什么样的关系,当然是伴侣的关系。
从喜欢夏犹清,到爱上夏犹清,从只要做朋友兄弟就好,到想成为他的情人,沈非复只要一个吻就想明白了。
那大概是他十二岁的时候,初一。那时候的他早已从多个地方了解到了,面对喜欢的事物人总是会有欲望的。沈非复的七情六欲,从始至终都只牵挂在夏犹清的身上。
他早熟,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春梦。而梦里的主角,除了他,仅剩的另一个就是夏犹清。
梦里的他吻上夏犹清的唇,如此温热又柔软,即使知道是在梦里也让他的精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梦里的他们做了很多,他至今也依然清晰的记得夏犹清在他怀里不设防而毫无保留的样子,让他不能忘怀,让他欲念涛涛。
梦醒后沈非复发现自己遗精了,是夏犹清带给了他这样的感受。精神上的上天入地,都只需要夏犹清的一个眼神就够了。
那时候的夏犹清还无知无觉的睡在沈非复的旁边,那坦然自若的模样,将自己的一切都展露在了他的面前。像是安心向人类坦露出自己肚皮的猫咪,足够的信任你,于是也放心你对他做的所有事。
也许是因为那个梦,又也许是因为那时的夏犹清太过可爱。沈非复也变得情难自已,梦醒后他鬼使神差,亦或是心驰神往心甘情愿,他俯下身,像梦里的样子,吻向了夏犹清那温热的唇。
就在这一个吻了,就在那一个瞬间,沈非复就想明白了,自己爱他,沈非复爱夏犹清。是有欲望的,不纯净的。而这些不足为道的情欲,就夹杂在那磅礴的爱欲里。
男人对男人不会有欲望,只有爱人对爱人才会。所以沈非复从这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要成为夏犹清余生中可以相互陪伴的人。
竹马,朋友,兄弟,对象,情人,伴侣……这些在夏犹清生命里存在的身份,他都要做,他都要拥有。
从此,他的七情,怒、忧、思、悲、恐、惊,都与夏犹清有关。他的六欲,眼、耳、鼻、舌、身、意,也都与夏犹清有关。正如此刻,他怀抱着夏犹清,就已经想好了,不管往后为夏犹清产生的什么任何情绪,好也罢,坏也罢,他都甘之如饴。
也如他们肢体相触,唇瓣相亲,他伸出舌尖细细的舔砥吮吸。
夏犹清的模样倒影在他的眼底,夏犹清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尖,夏犹清的鼻息流连在他的耳畔,夏犹清的温软传递在他的舌尖,夏犹清的脸庞轻躺在他的掌心,而对夏犹清的感情,就这样充盈在心间,在脑海。
夏犹清,夏犹清……夏犹清组成了全部的沈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