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了。
临出店门时,莫怿竟还能走直线,并且态度强硬地买了单。
叶秋哭笑不得,拿着他的西服外套追上去。
她想将衣服给他披上,却被他一把夺过,然后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吐词还算清晰,喃喃地说:“夜里冷,你穿着。”
叶秋拢着衣襟,不由地问:“那你呢?”
他豪迈地将滑落的衬衣衣袖撸更高,说:“这点冷算什么,小风刮刮,就当提神醒脑了。”
叶秋无奈又好笑,说:“那我们去找个酒店入住吧。”
他却不愿意了,醉眼迷蒙地看着她说:“我觉得我喝得有点多,得醒个酒。”
于是,两人围着空无一人的景区湖边散步,算是醒酒。
虽说是个半开放式的景区,但夜晚甚少有人,隔很远很远才能看见一盏路灯。
灯罩是蛋壳黄的,像个珍珠,又像个月亮,直直地立在杆头,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温暖。
叶秋突发奇想,觉得莫怿像这盏灯,跟方释然一样,让人觉得温暖。
可莫怿又不是简单的温暖一词可以形容。
他是春夏之际的骄阳,勃勃生机,热烈而张扬的,叫人有些招架不住。
而方释然呢?
他是秋末冬初的日头,橙的光辉,轻红烂漫,带着熟到发烂的果实甜香,温和地泛着暖意。
刹那间,叶秋想明白了。
她太惦记那秋末冬初的甜意,那一点点甜丝丝的味道叫她舍不得。
是她少女时期最珍贵的记忆。
曾几何时,方释然也陪着她一起站在城市的湖边。
湖边种着一棵棵硕壮的垂柳,绿色的丝绦在夏日阳光下轻轻晃动,摇出斑驳的光影。
叶秋与他约好,说等他从滨海旅行回来,就陪自己去爬黄山,看云海日出。
方释然对着叶秋笑,也对着叶秋手中的CCD相机笑,像是给她留下证据,作为日后赖账的凭据。
他说:“好,等我回来。”
凭据还在。
可她没能等到他回来。
不是同一个季节,不是同一个城市,也不是同一片湖,但同样的是,湖边都种着垂柳。
已经过了繁茂的季节,围着湖边种植的柳树都青黄不接,碧绿的叶子渐渐枯黄,逐个凋零至湖水里,在晨雾靡靡中别有一番风情。
莫怿说了句什么无关紧要的,然后站在树下对叶秋傻笑。
那笑似乎也有重量,压在叶秋的心上,沉甸甸的。
他说:“我们两个大傻子,半夜不睡觉,摸黑在这儿吹冷风。”
叶秋鼻子一酸,狼狈地撇开脸,走在他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