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几个实习生都是差不多时间来的这家公司,临走的时候大家自发地小群里提议来场AA制聚餐,相逢就是缘分,以后正式出来社会的时候说不定还会遇到,届时都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容念虽然被陈安生拉进小群里充数,却基本不看群消息,还是陈安生在小窗敲了他说了下班后要聚餐的事,大少爷才不大乐意地回复,“这有什么好聚的,以后又不会再见到了。”
“不管会不会再见到都要吃顿饭的,这是很基础的社交礼仪。”
对容念来说,社交礼仪完全就是人类吃饱了撑着构思出来的东西,多余,无用,不必要。
但要是他吵着闹着不去参加这种聚餐,陈安生可能会感觉他不懂事,无理取闹,所以就算看在陈安生的份上他也得参加。
陈安生看出来大少爷不乐意,可是职场里的举动不是根据乐不乐意来进行的,他起身去到茶水间,想给容念泡杯果茶,加多几块糖,让大少爷心情好点。
以往他一去茶水间容念就会跟过来,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和他黏黏糊糊地打闹,今天大概在耍小脾气,明明看到他的动向了,也还是待在座位上玩扫雷。
陈安生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闹脾气都能闹得这么可爱的,世界上也就容念能做到。
茶水间里有个女生在踮脚拿高处的柜子里摆放的速溶咖啡,陈安生走过去,帮对方把整个盒子都拿了下来。
“谢谢。”女生接过咖啡,等着壶里的水煮沸,“那个,今晚的聚餐,你和容念。。。。。。都会参加吗?”
“会的。”
女生不自在地摩挲着手,脸上浮起浅淡的红晕,“那。。。。。。到时候,可不可以,让我坐到容念的旁边?”
在对方开口前,某种预感已经攥住了陈安生,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那些不敢直接去接触容念的女生就会找到他这里,拜托他转交情书和便当一类的东西。
也许是感觉这样拜托他有点走捷径的意思,女生们开口时都很羞赧、忐忑,害怕陈安生会拒绝,会让她们自己去和容念说。
然而陈安生从来都做不到去拒绝这些和自己处于相同境遇里的人们。他只是恰巧比较幸运,成为了容念的竹马,才有机会每天都和对方待在一块。
如果他和容念很晚才认识,他搞不好也会成为这种努力克服羞耻心去拜托容念身边的好友帮忙制造机会的一员。
知晓这些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决心才找到他的每个瞬间,他能做到的就只有满怀共鸣地应答。
“可以啊。”他把茶包放进陶瓷杯里,这是方才起身时从容念桌上拿的,他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杯子,不用说,就是大少爷的手笔,表明就算在公司里实习,也要和他用上这些情侣物件。“我会和他说的。”
女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轻易,惊喜得脸颊发红,“真的吗,太好了,太感谢你了安生!我从来这里实习的第一天就。。。。。。但是我一直没有勇气,也找不到机会能和容念说话。我也没有想要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以后可能再也没法遇到他了,至少在分别之前,能和他简单说上几句话也好。”
和他一样处在单向暗恋中的女孩子,所想要实现的就只是这么简单的愿望而已。陈安生摆摆手,泡好果茶,端到了容念的桌上,回到自己的工位。
大少爷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只喝了一口果茶,就给他发来猫咪贴贴蹭蹭的表情包。
等他晚上把对方安排到和女孩子坐在一起的位置,猫咪恐怕就要炸毛挠人了。苦中作乐地想象了一下容念脑袋上长出猫耳朵,猫尾巴不耐烦地甩来甩去的样子,陈安生勾了勾嘴角。
他知道,一旦他试图将容念推给别人,容念都会不高兴的,可是这种不高兴是不会恒久延续的。
就像小猫搬到了更大更宽敞更明亮的新家,起初会躲在沙发底下,床底下,任凭人怎么叫喊都不愿意出来,然而过上一两个星期,小猫就会在新环境里横冲直撞,也不乐意回到先前狭小的、昏暗的屋子里了。
凡事都有过程,他要做的就是让容念去经历这样的过程,随后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结果,而不是待在原先又破又脏的纸箱里,还误以为自己住的地方很不错。
容念一路黏着他到了餐厅,陈安生示意对方先坐下,自己去拿蘸料。
转身的时候,他给女生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对方可以顺势坐下。
这要是和田宥珊之类的熟人在一块,容念早就大声抗议了,但陈安生对他说过的,在人比较多的公共场合,不要随便给别人难堪,否则会伤到对方的自尊心。
两边都坐了人,他要再起身挪位置就显得像对这两人有意见,只能忍耐地坐在中间,等陈安生回来。
每次拿蘸料,陈安生都会调配两碟,一碟是他自己吃的,一碟是按照容念的口味来调制的。
他拿着蘸料回去,先将碟子递过去,再在和容念相隔三个座位的位置坐下了,大少爷自然不愿意,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向他撒娇,“亲爱的,你坐过来嘛,旁边都是我不认识的人,呜呜。”
陈安生抬起头,容念瘪着嘴望向他,目光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简直令他招架不住。
分明田宥珊不在场,陈安生却感觉耳边传来了对方幽幽的点评,“哎,慈母多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