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很多人都想要夏迩做这种事。
一穷二白的漂亮孩子,迟早是大人物们的盘中餐。想得手很容易,只是半路杀出来一个张绮年,让很多人收敛了继续的心思。
可他现在要钱,张绮年却不在身边。男人想,这可是夏迩自己送上门来的,没有不吃下的道理,就算张绮年不乐意,也只怪他错过了时机。至于夏迩的那个小男朋友,其实并没有人放在眼底。
“知道要做什么吗?”见夏迩半天没反应,男人的手加了点力度。
卷发垂落,遮挡住了夏迩发红的眼睛。他想,这没什么可耻辱的,只需要低下去、张开嘴,一切就完成了,躺在医院里的赵俞琛,救命钱就有了。
夏迩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不如张绮年有钱,但一两万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我要一万二。”夏迩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两万二都行。”男人笑了,白色路灯照在他脸上,阴森森的。
心脏跳得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夏迩看到阴影处鼓胀出来的物什,蛰伏着,等待着,夏迩再一次对自己说,没什么可耻辱的,跟一条命比起来,这实在是不算什么。
只是,不忠二字徘徊在他心头,刺痛着他。
“再愣着,我可就没感觉了。”男人揉搓着夏迩柔软的卷发,羊羔似的,他很喜欢。好似终于下定决心,夏迩撩起头发夹在耳后,俯身下去。
男人惬意地朝后一趟,闭上眼,准备享受。
可就在这空档,就在那东西接触到空气的一刻,好像被更汹涌的气流所打扰,男人惊诧地瞪开眼,发现副驾驶车门被拉开,然后夏迩像只破口袋似的被人一把拉了出去。
夏迩摔在地上,惊恐地看向眼前面色苍白、冷汗淋淋的赵俞琛。
“哥,我……”他怎么在这里?!自己刚刚准备做的事情都被他看见了吗?!对!一定被他看见了!
夏迩倒吸一口冷气,却见赵俞琛捂住发痛的腹部,狠狠摔上车门,朝车内的男人粗吼一句:“滚!”
男人也不是好惹的,就欲反击,却见死亡气息攀附在眼前这个虚弱却高大的男人身上,赵俞琛的拳头上,是鲜血,是可以夺走他生命的利器。
男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拥有的是如此之多,而眼前的这个人,一无所有。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男人打了个冷噤,扔下一句咒骂,仓皇地启动发动机,白色宝马扬长而去。
地上,夏迩哆嗦地抬起头来,他不敢,却仍旧伸出手,轻轻去碰赵俞琛的裤腿。
“哥,我,我……”他泣不成声。
“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赵俞琛强忍痛楚,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愤怒,怒火快要淹没他,他一把抓起夏迩的下巴,怒吼道:“你忘记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没忘,我没忘啊!”夏迩拼命摇头,嚎啕回应。
赵俞琛的手在发抖,捏的夏迩漂亮的脸蛋白一块红一块,愤怒中他抬起手,一巴掌险些落下,却在将将靠近夏迩的脸时,停住了。
他舍不得。
这不是他的错,是自己的错。
滚烫的眼泪落下,所有的情绪浓郁成愧疚,赵俞琛兀地松开手,跪下身把夏迩抱在怀里,“是哥没用,是哥、哥没用!”
“哥,你生病了,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要做手术,我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不再做这种事了,我对不起你,你骂我吧……”
“是我没用。”耳边,赵俞琛一句一句地说:“是我没用……”
是的,是我没用,我不该生病,因为穷人就不该生病,我生了病却熬不过去,还要你把我送医院,还要你为了手术前出卖自己,我在梦里都听见了你的哭声,醒来后就仓皇寻找你,她们说,你站在缴费机前好久、好久,你不知所措,你脸色骇然,于是你跑了,她们说,你跑的时候在哭,眼泪落在医院的白色瓷砖上,迸开了,像岩浆。
大概知道了你的无助,便再也不能在病床上待下去,我扯掉注射器,跑出了医院,我看到你站在一辆白色宝马面前,我看到你走了上去,要是我跑快一点,你就不会上车,你就不会低下头,险些把自己卖了出去。
可我脚步疲软,亦发不出声音,剧烈的疼痛折磨着我,可比起我看到你在车内的那一刻,那疼痛又算得了什么?我从未感受到如此剧烈的悲痛,我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把你拉了出来,同时也拉断了自己的生路。
没关系,迩迩,没关系,阑尾炎是不会死人的,就算会死,那又怎样?千不愿万不愿,不愿看到你为了我出卖自己。
你那么珍贵,迩迩,你那么珍贵。
你才十八岁,迩迩,你还那么小,那么干净。
迩迩,你那么干净。
迩迩。
迩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