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说话,开口就是“谁到哪儿”,“哪个角落有风”,“几个备用”,让我心里稳,稳得不想说大话。
陈雪像一条影子,白天坐在仓门口,夜里蹲在桩子边,手里那个小小的火盒被她拆拆装装,像玩具。
有时候她会突然抬头看我一下,嘴角提一点点,很快又放回去,像藏起某个糖。
第二夜的晚上,海面上有两盏不认识的小灯在远处晃了一圈,又没了。
老鲁头骂骂咧咧:“试水的狗。”
我压着他别动,手心冒汗。
第三夜来了。
夜风更凉,港口的灯都擦过,灯罩干净,光冷白。
我们在信号桅杆下绑起两面旗。。。一红一白。
红的在上,白的在下。
白的被风吹得平直,像一条生冷的刀片。
老鲁头把茶缸放在舵边,眼睛上那条皱纹抬着,盯着海面。
“来了。”
他突然说。
远处海面浮起一片不大的影,像一条鱼背,慢慢靠近。
先是没有灯,等到离我们还有两里多一点,那条影子舷侧亮起一盏小灯,灯光偏黄,像故意装朴素。
我在心里哼了一下。
“慷慨的狗。”
我低声。
徐莹站我身边,抓紧了栏杆。
陈雪在另一个位置,眼睛一直盯着水。
彪子和兄弟们分散在各处,手里拿着能拿的,铁棍,扳手,绳索,沙包。
我们不拿枪,我们只拿“活的”。
那条影子停在一里多一点的位置,有人用扩音器喊了一句外文,然后换了中文:“陈桑。。。合作愉快。。。旗,我们看到了。”
我把手里的扩音器拿起来,回了一句:“聊聊?”
那边笑了一声:“聊。”
他们的船往前挪了一段,停在靠近我们栈桥外沿的位置,舷侧放下小艇,两个西装人,一个瘦一个胖,带着两个人抬着一个箱子。
胖的那个金丝眼镜,笑得像上次码头那个。。。小野一郎。
我也放下一条小艇,带着彪子,带着王二,王二当划桨的,我和彪子坐前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