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书房中,江浔背着光站着,窗外枝丫横斜,时不时有风拂过,引得花枝轻颤。
“主子,殿下到了。”烈影拱手禀告。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一身碧色常服,青带束发,眉眼清秀,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阿浔,有劳你了。”穆焱开口,他的声音有些轻,透着一股虚弱。
江浔走上前,虚扶了一把,示意他坐。
今上有两位皇子,这人便是当今大皇子,亦是已逝的先皇后所出,而二皇子是贵妃所出。
先皇后出生云氏,与江浔的母亲江老夫人是嫡亲的姐妹,所以穆焱也是江浔的表兄。
两个月前,穆焱奉旨前往江南两淮之地,调查盐商私贩一事,不幸路遇“山匪”,可谓九死一生,身受重伤,最后在亲卫拼死护送下才得已逃脱。
江浔派人暗中寻找,最后是在一处山洞中寻到了濒死的穆焱。
显而易见,山匪并没有这样的本事,是谁在背后设计陷害,答案不言而喻。
朝堂上两大阵营对立,内阁一向支持大皇子,而东厂虽说明面上隶属于皇帝,但实则却站在二皇子那边。
其中是否有上头那位的默许,谁也说不清楚。
“伤如何了?”江浔问。
穆焱叹了口气:“好多了。”
“江南那边有点麻烦,单是我查到的私贩暗线就已是数不胜数。他们通过垄断盐业获取暴利,却依旧不满于此,买官捐官之事屡禁不止,”
穆焱眉目间满是担忧,“不仅如此,这些人敛下巨款后,又开始发展灰色生意,简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些年来,他们靠钱开路,甚至能左右政局。”
私盐横行,有些地方官自己就参与走私,白日里喊着“禁私盐”,暗地里说一套做一套,派家丁运盐,沆瀣一气。
“我倒是派人毁了不少他们暗线,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江浔:“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让殿下尽快回到朝堂。”
“你说得对。”
江浔眼中明灭不定:“明日早朝,我会安排。”
他勾了勾唇:“一击不成,就合该付出代价。”
“对了,”穆焱似是想起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个进城时你让我替代的那个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江浔想了想:“只是交易。”
“哦,”穆焱似是有些失望,“只是交易啊……”
“听说你都把随身携带的玉佩给她了,还派人保护她,这居然还不够特殊?”
“啧,江浔啊江浔,你这辈子恐怕得孤独终老了。”穆焱十分感慨。
“殿下,还是想想正事吧,臣的私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江浔不为所动。
寅时末,正是残夜向黎明过渡之时,天空泛起鱼肚白。
金銮殿中,文武百官分列而立,内侍高吭的声音想起:“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皇帝高坐上首,五爪金龙的黄袍熠熠生辉,他两鬓有些斑白,五官还算硬朗,倘若忽略那眉宇间的沧桑与迟暮之气的话。
“臣有奏。”江浔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皇帝看向江浔,有些意外:“江爱卿,倒是难得。你有何事要奏?”
“陛下可记得,两月前您曾派大皇子前往江南调查两淮盐商一事?”
“自是记得,”皇帝眼中似有动容,“吾儿遇害,朕亦十分悲痛。”
江浔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陛下言重了,大皇子并未身亡,他还活着。”
话音刚落,举朝皆惊,众人耳语交接。
“大皇子?大皇子不是两月前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