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有人订了一桌宴席,指定的菜单里有什锦上汤全家福,酸菜水煮鱼,其他的还有一些普通的炒菜。
这家人是相当不缺钱的,住一号楼的高净值要客,今天是老头儿的八十大寿,本来孝顺子女是说要在金古酒店摆一桌,老头儿不要吃蛋糕,也不要吃寿桃,就点名要吃他小时候见过的花馍。
四层高的花馍,最底下一层是五谷和牲畜,第二层是打滚玩耍的小娃娃,第三层是幸福的年轻男女,最顶上是呵呵笑的老人家。
象征着家庭富裕,子孙满堂。
金古酒店可没有这个业务。
老头这个要求把儿孙们都快愁死了,到处托关系打听哪里有会做花馍的高人,还不惜去外地请大师,结果年底了,人家外地的花馍大师也忙得很,不接他们的单。
还是小孙女想起来,爸爸带她去参加过门口小店的烘焙课,以及令她难忘的芭比娃娃的房子可耻的爸爸打着她的名号,抢购了汽修小店,拿回家就霸占着自己玩,她一气之下,把汽修小屋里的工具箱“啊呜”一口给吃了,小起子、小扳手、小螺丝一件没给她爸留下。
别说,工具箱表皮上刷了一层红糖浆,还挺好吃的。
老头的儿子赶到小店点名要花馍,张英山一听他的要求就不想做,太麻烦了。
王雪娇出面替他挡掉:“这么高的要求,要是做不好,肯定影响老爷子的心情对吧,我们”
“两千!”大款一口报了个惊天高价。
这已经是相当到位的价格了,他们原本打算请的那位拿过全国面点比赛金奖的大师的获奖作品,也不过是这个数。
王雪娇的心猛然跳动,她瞥了一眼张英山,只见张英山的脸色也从极不情愿,变得柔和。
王雪娇几乎马上想同意,仔细想想,哪有一口价就同意的,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有档次!
她硬生生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您看人真准”给咽了回去,她从容一笑:“另外三个伙计都已经回老家过年,就我们俩围着灶台转,做这个花馍,就等于把他这个人都扣在面桌,要凌晨就起来准备”
嗐,不就是要加钱嘛,大款是来往中俄做倒爷的,国内一件皮衣一百块,一个打火机拿货价五毛,出了境,皮衣六百,打火机六块,有多少货就能销多少出去。
他刚开始一个人干,月入万把块,很快就带着小弟,每天在中俄之间往返三趟,一个月下来,十几万块轻松到手。
钱对他来说,就是努力必然会有的回报,今天吃了,明天奔赴边境,不就赚回来了么。
他伸出一个巴掌:“五千!席面另外算价。”
王雪娇内心风起云涌,脸上平静无波,好像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又是老客户,那就接你这单吧。”
早上张英山买回来的菜里,有一块颜色非常好的牛肉,是牛的竖脊肌位置,在牛肉火锅店里叫牛上脑,全是瘦肉,非常扎实的一块。
“怎么买这个?吃着都塞牙。”王雪娇举起牛肉,一点油花都没有。
想要牛肉嫩,就得夹点肥。
看看雪花和牛,之所以嫩,就是因为“雪花”,全是油脂。
“今天中午不是有人订了一桌宴席么?我记得有炒牛肉丝,就买了。”张英山擦了擦手走过来。
“卖肉的说自从你跟那几个偷钱的打了一架之后,整个菜场都太平了许多,就连以前经常找他麻烦,敲诈的小混混都不见了,其他摊主都觉得你是福星,以后也可以给咱们打折供菜。”
王雪娇困惑地摸了摸下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揍了小偷,连敲诈的小混混都撤走了。
算了,反正是好事就行。
“得把它干掉~这么新鲜的肉,放久了怪可惜的。”王雪娇盯着牛肉,决定把它干煸牛肉丝。
张英山卷起袖子:“我来切?”
“不用,我也得练练刀工了,你去打鱼圆子吧,中午有人订了全家福。”
王雪娇拿起牛肉,看了一下肉丝的走向。
一般情况下,炒牛肉和烫牛肉都要横着切,把难咬的肌肉纹理和筋腱切断,不然那一口可太带劲了王建国曾经不小心给切错了,郑月珍对那盘牛肉的评价就是:一根牛肉丝够嚼半个月的。
不过做干煸牛肉,就是要它耐嚼,所以,得顺着肉的纹理走向竖着切。
王雪娇主动要求切,也是因为做这道菜的牛肉丝不需要太细,不然烧熟了,就成线了,需要的厚度非常符合她当下的技术水平。
切文思豆腐切不了,切帘子棍谁还切不动呢?
菜刀一挥,轻轻松松把牛肉切得像薯条那般粗细,扔进加了黄酒的水里泡一会儿,去去血水和腥味。
然后抓了一把花椒放在干铁锅里烘热,出了香味儿,再用擀面杖把它们压成细粉,小生姜和芹菜一并切细成丝。
芹菜的长度也是有讲究的,不能超过一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