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五兄弟,只有周二读完了九年制义务教育,他拉出所有人的名单,计算谁家能出多少钱。
“最穷的要他们掏五毛钱,只怕都掏不出来。”周二皱起眉头。
掏几千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家只有六百多户。
装自来水是大事,周四被恩准出席家庭会议。
他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无所事事的弱智,便积极开口发言:“哪有这么麻烦嘛,谁家出钱,谁家用水呗,不给钱,政府都不管,我们管他们干什么?”
王雪娇冷笑一声:“你家有水,别人家没水快渴死了,你猜会发生什么事?”
周四不以为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他家有五个男丁,在农村绝对是强悍的战斗力,谁也不敢跟他们家掐架,周家在镇上这么多年,就没吃过苦。
周大出去跑过生意,见识过整村的人在村支书的带领下拦路抢劫、扒火车。
他知道绝境会把人逼成什么样。
周家区区五个男丁,没钱出自来水铺装费的人家有几千个。
别说周五还不在家,就算周五也在,以五对几千,虽猛必不胜。
周大皱着眉头:“你个碎怂,闭嘴,说出来的话都跟放屁一样。等几千个人来我们家抢劫的时候,你一个人出去挡着去!”
周四悻悻不敢再多说话。
现在周大对这个弱智四弟的不满与日俱增,觉得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感情,周三本来就木讷,也没什么好说的,有话只跟周二和王雪娇谈。
王雪娇的意思是同心县的能帮都得帮,五千多户掏出六百万,比较合理。
这样对上头也好解释,上头要是问你们哪来这么多钱,就说其中有一些是以前跑长途运输的时候就富起来的人,八十年代就是万元户的有好几十家,到了九十年代倒卖电器,赚得更多了,他们愿意多掏钱。
反正走私的收入不计入居民平均收入很正常,只要没发通缉令,没被当场逮着,不相干的城市也不会管投机倒把、偷运走私。
对于下面的群众,那些一年收入就几块钱的就别刮他们了,他们自己能交得起水费就很了不起啦。
让他们以工代费,将来不还得修路么,让他们当修路工人抵自来水入户的账,也算让他们有点参与感,别觉得自来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便宜,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坐享其成。
过了几天,王雪娇正在蹲在暖棚里看学生们种的菜苗,周大气势汹汹冲进来,脸上阴云密布,看着王雪娇:“你出来。”
连个敬称都没有,他这是发现了什么?
王雪娇像这里的人一样,双手插在袖筒里。
右手紧握着藏在袖筒里的“六·四式”。
周大瞪着她:“马占帮是怎么回事?是你的人绑了送给公家人的!”
马占帮就是马叔,他们五人被云滇省厅抓住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同心县。
他们是被扔在省厅门口的,身上那封信的内容更是传得到处都知道了,其中包括周大在云滇的同伙,他是潜伏在边防队伍里的内鬼,知道消息的速度迟了一点,刚一收到消息,就通知了周大。
王雪娇当即判断出了这一点:
从马占帮等人被送进省厅,都已经过五天了。
如果是省厅里的人,当天就应该通知周大。
如果是省会的系统内部的人,第二天也该通知了。
如果是边境城市高层的人,也不能超过第三天。
拖到现在,只能说明这人职位不高,消息传得慢,但是能接触到详细的细节,说明还是系统里的。
王雪娇毫不畏惧地看着周大:“谁让他杀了我的人!!”
她抢先开大,把觉得自己特别理直气壮、证据确凿的周大给整不会了。
怎么就杀人了?
王雪娇看他的表情,从气势汹汹变成一脸懵逼,傲慢地冷哼一声:“你知道他是从哪里进货的吗?”
“当然,人还是我介绍的。”
王雪娇又冷哼一声:“你知道这个林定江的叔叔是谁吗?”
“这谁不知道?林月贤啊。”
王雪娇点点头:“你知道林月贤跟缅甸政府是什么关系吗?知道他是怎么向缅甸政府保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