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是家里人重病,找他借钱被拒的;
有好不容易挤出钱来去县里买了一台新电视被他嘲笑“什么年代了,还买这么小的电视,二手的吧”;
有娶媳妇的时候被他嘲“结婚怎么只有一辆车,嫁给他就是吃苦”;
还有看他赚了大钱,便说想合伙一起干,结果把钱给了武长庆,他七扣八扣,居然还给算出亏钱的
总之,有作案动机,并且有实施能力的人大概有三十多个。
“就他那张嘴,就算是司机和售票员动得手我都信。”去客运站走访的保卫处干事直摇头,武长庆骂得也太难听了。
尸体送去了县公安局做法医解剖,进一步确定死因和死亡时间。
县公安局来人对现场进行痕检分析,确定工业盐仓库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本来仓库并不是天天高强度出货,尸体被弄进去,多少会留点很深的脚印之类的痕迹。
但是卫导带着人来拍片,除了演职人员之外,还有无数看热闹的工人,导致现场被破坏的很严重,新脚印旧脚印,一层叠一层。
派出所的同志看着卫导,长长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你是外地人,你来的时候他一直不在,我都要怀疑是你了。”
仓库,没有监控。
仓库门,且不说钥匙就挂在保卫处的墙上,就那种老式锁,用力一拽,就能给拽开。锁随便就能弄开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没人在意,反正谁也不会没事偷工业盐,盐业工人都知道不能吃。
冬天的时候,这里会下雪,周围的住户年年都到厂里来弄工业盐,撒在家门口化雪。
保卫处的人看见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搬的是厂里的东西,又不是搬自己家的,大家住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
较起真来,盐值几个钱?都不够立案的。
搬盐的人最多被训几句,抓人的人不会得到奖励,只会多了一个仇家。
别说是厂里的人,就算是厂外的人,只要码准了保卫处的巡逻时间,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哪怕没码准巡逻时间,被保卫处的人撞个正着,只要手里没提着厂里的设备、推着厂长的自行车,就说自己是进来玩的,也就是递根烟的事。
王雪娇沉默地听着,深深理解为什么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那么多悬案。
人心散了,保卫处有大炮都挡不住武备松弛,还不如土匪窝讲究,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印钞厂的保卫处还在认真管事了。
死者的哥哥武长春也在被调查之列,发霉的虫草是他们兄弟俩最有可能发生冲突的原因。
但是自从虫草发霉后,武长春从来没有跟武长庆提出过要钱,被媳妇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改初心,劝媳妇:算了,那毕竟是我亲弟弟。
完全是一个体贴善良的好大哥形象。
何况,那几十万发霉的虫草,并没有把他掏空,他家还有五六万的存款呢。
手里有这么多钱,他随时可以东山再起,属于穿鞋的人。
光脚的才不怕穿鞋的。
他实在没有必要搞出人命案子。
听了半天,不仅王雪娇毫无头绪,县里的同志们也没有思路,一切要等尸检结果。
这几天的拍摄时间都在上午九点,张英山一大早去遛狗剩,顺便观察一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新车辆出现,八点回来给王雪娇化妆。
王雪娇早上七点都会去派出所探望金雕,顺便打听一下武长庆的案子有没有新结果。
一天早上,她看见这只翼展两米多的大雕,蔫蔫地倚在小笼子里,福耷拉着脑袋,一副颓丧的模样,她莫名的心生同情:“要不,我把它牵出去遛遛?”
这只雕精神恢复之后,确实有点不安份,上蹿下跳的,频频撞笼子,同志们很担心它会不会把自己撞死。
“那你小心点,不要被它抓着,它的爪子很锋利,一抓一块肉。”
这几天,王雪娇就算不喂肉,也会去派出所看它,金雕跟王雪娇已经很熟了,套上绳子,它一摇一晃地跟着王雪娇身后走。
金雕这种生物,飞起来很帅,走起来偷感十足,腿往前伸的时候,鬼鬼祟祟,肩膀一耸一耸。
走地鸡都比它走得优雅从容。
王雪娇怕硬化的路面把它的爪子磨坏,专门带它去泥巴地里转悠,它时不时地拍打翅膀,好像要飞起来的样子,可惜翅膀上的枪口限制了它的发挥,也就只能拍一拍。
好可怜。
王雪娇同情地看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