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山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赶紧把外衣脱下来,放在浴室的水槽里泡着。
“去瘾君子之家了。”张英山坐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在那里我连嘴都不敢张,那烟闻着,我都有点头晕。”
“都在抽大烟?你怎么样?吸进去多少?”王雪娇有些担忧地看着张英山。
“还好,正在抽的人都没空跟我说话,我在外间跟囤货的人说话。”
王雪娇问道:“打听到什么了吗?”
“他们这边会抽海洛因和冰毒的人,都是比较有钱的,在奎达有专门的烟馆,巴基斯坦政府也严厉禁毒,现在烟馆都谨慎了,要有人带才能进得去。”
王雪娇点点头:“我们也不用去那种地方,运货的人未必会抽,还是要从运输上面找切入点。你说有钱人才抽,那没钱的人就不抽了?”
张英山摇摇头:“他们抽蝎子烟。”
“那是什么怪东西?”
“就是把蝎子晒干了,磨成粉,掺在烟草里面抽,蝎毒会让人产生幻觉,也有成瘾性,还有瘾大的,直接让蝎子蜇。”
“噫……”王雪娇露出恶心的表情,“那不会蜇死吗?”
“会,店里的老板说昨天就有一个把自己给玩死的,这边有一个市场,有几个摊子专卖蝎尾,就是让人买回去蜇自己的。最便宜的一美元一个。”
“……这是什么变态的爱好。”王雪娇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操作。
疼完了,在昏昏沉沉中陷入幻觉,然后要么醒了,起来继续干活,要么就再也醒不了了。
“直接扎自己的人不多,毕竟是真疼,更多的是抽蝎子烟,沙漠里的蝎子被他们抽得快找不着了,老板说今年巴基斯坦已经把蝎子烟列在违禁品里面,蝎子烟的价格比去年涨了好几倍。”
张英山从包里找出一块肥皂,把他的外套给洗了,又伸头出来:“你的衣服要洗吗?晚上洗出来,明天早上就干了。”
“有有有,今天买的那个罩袍,一股灰味儿,不洗根本没法穿。”王雪娇从塑料袋里把从市场上买的黑袍子和面罩递给张英山:“也不知道囤了多久。”
这是王雪娇为自己挑的一件规矩最大的黑袍。
黑袍分这么几种:
只裹头发的头巾;
裹头又蒙脸,连耳朵都不露的;
裹头蒙脸遮耳,还要戴手套的;
裹头蒙脸遮耳戴手套,连两只眼睛之间都要加一道黑布竖杠杠的;
什么都不露,眼睛那里都要用黑纱挡着。
后面几种,在中国都属于违法的极端服饰,本身跟嫡嫡道道,主母能随意发卖打杀庶女妾室一样,是不知道谁YY出来的女德服,并不在教义里。
王雪娇弄一件,是觉得一定会有机会发挥一下它的实用价值,可以假装本地聋哑女人,不然她一个汉族女人走到哪里都特别扎眼,露个眼睛都不行……这里女人的眼窝好深好深、眼眶好大好大、眼睫毛好长好长,除非动手术,不然想化妆化成那样,都有难度,她甚至没有带假睫毛。
张英山穿着白背心,弯着腰在水池边洗衣服,王雪娇在屋子里,一边拉晾衣绳,一边对中东女人的眼睛和鼻子表示羡慕:“唉,人种优势啊,真是没办法,也不知道木思槿是不是有中东血统,为什么她的鼻子那么高。”
“摔的。”张英山的声音从水池传来。
“啊?”
“她说她是年轻的时候在训练双杠项目的时候,手臂一下子没撑住,整个人脸朝下,拍在地上,鼻子软骨损伤增生,她觉得不舒服,自己总用手去捏,就捏成现在这样了。”
王雪娇出现在张英山背后:“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不是你想知道的吗?”张英山转头看着她。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知道的?”
“你说她的鼻子长得真好看,不知道怎么这么挺的。”张英山把衣服捞起来,用力拧了拧。
“嘿嘿,你记性真好,我都不记得我说过这话。”王雪娇笑着接过衣服,挂到绳子上。
“我还学了几句黑话,不过可能用不上,这里的人都是底层,跟我们要找的人不是一路。”张英山有些遗憾。
“那可不一定,贩毒的能高贵成什么样,老板高高在上,他总有要帮他跑腿办事的马仔,能搭上那些人也是好的。”王雪娇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就算这次用不上,也可以写在你的培训资料里,留给别人参考使用,也算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张英山笑着说:“会仔细看的只有你。”
王雪娇骄傲地昂起头:“谁说的!等我们干成几件大事,成为重点学习案例,我看谁敢不好好学,谁研究历代帝王,敢不看起居注!起居注里写一个错别字,学者都要研究半天这个字是不是别有深意,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她的眼里盛满自信的光彩,充满活力,站在她身边,就如同站在无垠大海旁边,心中也随之开朗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