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像是开了闸,又是几声,还有起有伏,谢瑾宁飞快捂住腹部,将头转向窗外,咬着唇暗骂肚子不争气。
许是长相无害之人更易让人心生好感,严弋看着他凌乱乌发间烧红的耳垂,唇角微不可闻地勾了勾,道:“吃的在桌上,你吃完了拿碗出来便是。”
“我就住在隔壁,姓严名弋,若是有事随时喊我。”
谢瑾宁仍未吭声,等房门被关上,他才揉了揉发烫的脸,视线从窗外移开,慢吞吞从被窝挪至床边。
他穿好鞋,低头看了眼几天没换、褶皱不堪的衣物,再看看又空又破,绞尽脑汁勉强能夸出一句干净的房间,只觉心头悲戚。
吸了吸鼻子,咽下喉间的酸涩,谢瑾宁尽力打起精神。
好饿,他得先吃点东西。
前几日奔波途中,他吃不惯又干又硬的馕和肉干,王致和就去沿路的村庄里买了些糕点。
但那些凡俗之物岂是谢瑾宁以前用过的那些能比的,一个个又甜又腻,吃得他如今一想起那味道就反胃,满脑子都是等到了目的地他得吃点好的补偿自己。
就算是要跑,也得吃饱了再跑。
他缓缓走到桌边,却是大失所望。
桌上摆着两枚土色陶碗,一个装着浅黄的窝头和一块漆黑的不明物体,另一碗则是清粥和几筷青菜。
粥清可见底,窝头勉强能入口,而那团黑漆漆的东西,谢瑾宁看半天都没能辨认出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凑近闻,一股咸味直冲天灵盖,他打了个喷嚏,嫌弃地收回视线。
这都是些什么啊,谢家最低等奴仆的餐食都比这丰盛。
他也不委屈自己,立刻扯着嗓子喊出了声,“严弋!”
严弋正在院中砍柴,听到唤声推开房门,“吃完……”
他端来的东西还好好放在桌上,而谢叔的亲生儿子,那个刚从京城回来的小少爷,正一脸不快地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用像是看脏东西的眼神盯着碗中的食物。
“怎么什么东西都端来给我吃,谢家是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吗?!”
为表不满,他一巴掌往桌面拍去,粥液晃荡,洒出些许。
但严弋的注意力并未在溅出打湿桌面的液体上。
许是没收住力,少年睫毛颤了颤,眸中泛起一层水雾,有些吃痛地收掌成拳,将被拍红了的掌心藏在袖中。
一套小动作自以为隐蔽,却被无感敏锐的严弋看得一清二楚。
他走近,道:“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严弋本就长得高大,如今两人一坐一站,差距甚远的身高体型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光线都快被宽阔的肩背遮挡,谢瑾宁不满仰着脑袋说话,干脆站起身来,叉腰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人能吃的吗?”
从第一次逃跑被抓回去时积攒的怒气丝丝缕缕蔓延开来,连谢瑾宁自己都未发觉,他的怒火已悄然转移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漂亮的眉眼间带上了几分怨戾,清软的嗓音也变得尖锐。
严弋皱眉,问:“那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群鲜羹、生丝江瑶……”
谢瑾宁一连报出数道菜肴名,都是他常吃的,想起那味道都口舌生津。
他属实馋了,每报一道,小巧喉结随之吞咽,尾音也被尽数吞了进去,有些含糊不清。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