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对不起。”
午饭也没怎么吃,谢瑾宁按了按饿得抽痛的胃,褪至浅粉的唇再度失了血色,如缺了水,即将干枯凋零的花瓣。
曾显出几分稚嫩的饱满颊肉也在煎熬中悄然消了下去,屋内未燃烛火,只有窗外时不时闪过的紫光,照在他如枝头落雪的眉目间,恍若一阵风再吹重些,就会将他吹散。
听不到动静,谢瑾宁的心沉了下去,他站起身,出口瞬间就是一句呜咽。
“我……”
一声刺耳的刮擦,他弯着的膝被谢农重新按回木凳。
头顶传来幽幽一声长叹,似是从肺腑深处发出的,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向他靠近。
将头快埋进胸口的谢瑾宁倏地一震。
他想过谢农会愤怒,会难过,会对他失望,可到头来,却是谢农握着他的手,轻声问他。
“和小阎在一起的时候,你开心不?”
本以为的狂风暴雨化作和煦暖阳,谢瑾宁抬起脸,眼神慌乱又迷茫,待看清谢农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时,他挂在睫毛上的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心脏升回原地,恢复跳动,谢瑾宁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开心的。”
“那就好。”谢农撑着他的肩膀,“瑾宁,你没有对不起爹,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知道了不?”
“只要你过得高兴,爹也就放心了。”
他的笑如一股热流,拂平了谢瑾宁的所有忐忑与不安,他唇角颤着,哽咽难言:“……嗯。”
“等等,那爹之前说要给你定亲那会儿,是不是也吓到你了?”
谢农越想越后怕,瑾宁本就是个敏感的性子,要是他也跟那个公子哥一样,把自己憋出毛病来,他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怕是阿芳都要半夜入梦来掐死他不可。
他一拍脑门儿,懊恼道:“唉,也是爹不懂事,爹给你赔个不是。”
“没有的事,爹,你别这么说。”
父子俩推来推去,房中的沉闷气氛顿时荡然无存,雨声渐歇,更大的咕噜声却响彻云霄。
谢农会心一笑:“好了,爹饿了,咱爷俩吃饭去。”
谢瑾宁揉揉不争气的肚子:“好。”
吃饱喝足,谢农放下筷子,拧着眉头沉思了会儿,突然道:“你刚刚说小阎他,他是定威将军?那个打过很多胜仗的定威将军?”
谢瑾宁被他吓得一口呛住,憋得脸发红,“嗯……咳,他是。”
“乖乖也,真是没想到啊。”谢农盯着自己这双粗糙得不能再糙的手,眼中闪烁起奇异的光芒:“我也是打过大将军的人了!”
“咳咳,咳……”
闻言,谢瑾宁好不容易忍住的气息又是一乱,捂着唇咳得眼泪汪汪,谢农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在心中冷哼。
再是个将军,等人回来了他还要再打他一顿,不然他好好一孩子就这么被拐跑了,抱孙子的梦也彻底碎了一半,他上哪儿说理去!
——
翌日,雨过天晴。
无课,谢瑾宁坦白后一身轻松,特意起了个大早。
谢农和邓悯鸿去了药田,谢瑾宁独自一人在院中对着木人找了会儿穴位脏腑,门外的喧闹声愈发近了。
“谢瑾宁,你出来!”
院门被拍得震天响。
“别躲在里面不吭声,我知道你在家,做了这么些恶心事儿,还不麻利点滚出来,给我们大伙儿一个交代。”
手上一偏,刺错了穴位,谢瑾宁蹙了蹙眉,收起针。
“你想要什么交代。”
何瘸子拍了个空,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好不容易站稳,对上那双清泠泠的眸子,他混浊的瞳孔中飞快划过妒恨,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大剌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