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狗,我讨厌你……”
谢瑾宁哭得稀里哗啦,湿红小脸皱皱巴巴,身子也一抽一抽的,显然是被他气狠了,伤极了。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在跟他调情的严弋被他的泪砸得魂飞魄散,心口剧痛。
他又让阿宁难过了。
严弋悔恨不已,恨不得将刚才像只狗一样将人压在门上咬的自己提刀砍死,他立刻想起身将谢瑾宁抱在怀里,抚着他的脊背哄,只要能原谅他,让他做什么都行。
但他痛得面色扭曲,却连脖子都仰不起来,只有覆在圆润处的左手勉强动了几下,无能为力之感更让他五内俱焚。
“我真的知晓错了,阿宁,你别哭,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别哭坏了身子。”
真心诚意的悔过,却因没了应有的动作,也像是干巴巴的敷衍。
谢瑾宁听到这句更是气上加气,他哭得头都疼了,严弋不抱他就算了,还一直在摸他屁股!
“我一点都不想听你说这些。”他一巴掌拍下身后的手,一抬屁股坐上去,将那做乱的手掌死死压住,愤怒化作力量,他一把揪住严弋的衣领向上拉,水粼粼的眸子燃起火光。
“严弋你太过分了,我再也……”
气管被收紧的衣领卡住,严弋呼吸受制,大脑却前所未有地飞速运转着。
若还是因为他口无遮拦,不,很显然昨晚他的阿宁软软伸出双臂,乖巧地靠在他怀中任他抱着回家时,怕是就已经原谅了他;而若是因为方才的粗暴啃咬,也不像……
电光火石之间,他明白了谢瑾宁生气的真正原因。
“阿宁,我又动不了了。”
“不要喜——”谢瑾宁一句气言被他打断,愣了愣,但有先例在前,他迅速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一巴掌挥了上去,“你又想骗我!”
掌心火辣辣的疼,指尖无措地蜷起,又猛地撤回藏在身后,他眼睫眨得飞快,理直气壮道:“你刚刚明明还,还在摸我,我才不信你。”
他没错。
严弋被打得偏过头去,却是连转头都不能,眼看误会愈深,他只能转动眼球,迫切地朝谢瑾宁望去,“是真的,阿宁,我并未骗你,也不会再骗你,你再信我一次。”
他额上青筋直突,脖颈间的筋络也一鼓一鼓,是在发力的征兆,头却始终一动不动,谢瑾宁拧眉感受了下,被他压着的手掌也连半分挣扎的预兆也无。
他顿时慌了神,俯身去抓严弋的右手腕,但他才大哭过,情绪激荡,把脉的功夫也只学了个粗浅皮毛,这会儿一着急,更是什么都把不出来。
他一松手,那截手臂真如被抽了经络,直直坠落,在床面砸出沉闷声响。
“是真的。”
谢瑾宁喃喃,如一盆冷水从头浇过,不只是怒火,他浑身血也凉了大半,脸都吓白了。
顾不得坚硬的床板,他分开双膝跪在严弋腰侧,伸手去碰他的肩膀,胸口,神色惶恐:“这里,这里呢,能动吗?”
“不行,我试过了,除了眼和嘴,其余的地方都动不了。”
严弋的语气出奇平静,像是在描述着某种无关紧要之事,而不是可能会面临着自身瘫痪在床,再难于行的风险。
“也没事,许是方才太急了,遭了些反噬,说不定过会儿就好了。”
但很显然,这并不能安慰到谢瑾宁。
“万一好不了怎么办,我,我……”
恐慌,后怕,歉悔,谢瑾宁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似是被某种秽物魇住,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双眸失焦,胸脯剧烈起伏着,嗓子却像是被一只大手掐住,连哭声都变得断续微弱。
“别慌,阿宁,阿宁!看着我!”
厉声如警钟,强势驱逐脑中雾霭,谢瑾宁一颤,本能地按照指令去寻他的眼睛,直到看到那双沉黑眸中的爱怜与安定,才从那快要死掉的心悸中缓过些许。
没有。
半分他害怕看见的责怪都没有。
鼻翼翕动,谢瑾宁嘴角一瘪,倦鸟归林般伏在严弋身上嚎啕大哭。
“我不是故意的,严哥,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
颈边阵阵湿热,尽数是他的泪,严弋的心都要叫他哭碎了,浓重的愧疚在胸中荡开,甚至一度压过了体内的疼痛。
他低低叹息:“我知道。”
毕竟错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他啊。
他已经足够幸运,在谢瑾宁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侵入他的领域,顺其自然收获了少年人的依赖与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