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辞,还有……穆尧……”
陆吾面上的笑意就这样僵住了,那抹黑色与青色交织在他眼前,揉碎了、朦胧了,却也真实着。
“陆吾,我们……”
洛清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巨力掀的险些倒在地上,被撞的头脑都迟钝起来,再低头去看,便瞧见那扎着浪未辫的黑衣少年撞入自己与穆尧怀里,双臂紧紧箍着两人的肩,毫无形象地将脸埋在两人中间,崩溃大哭。
这就像失而复得,如此催人心肝,让洛清辞和穆尧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那个不着调、爽朗、不羁、肆意、张扬的陆吾,更是一个会害怕失去,重情重义的朋友。
穆尧本想刺陆吾几句的话硬生生哽在喉间,被那一声声呜咽盖过。洛清辞无措地抬着胳膊,任由陆吾抱着,想安慰,却被感染的有些苦涩。
“这是做什么,都看着呢。”
“你们还活着,你们还活着!”
陆吾一直呢喃着这句话,手臂不敢松开,肩头一颤一颤地,就像一只终于找到家的受了万分委屈的小兽。
“陆吾,我们没事。”
“怎么,要是今天没见到我,该不会都要给我烧纸了吧?”
穆尧总忍不住对陆吾阴阳怪气,偏偏就是穆尧这样的语气,才让陆吾称得上熟悉。
他终于松开了两人,擦了擦眼泪,顶着红肿的眼眶站着,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羞愤懊悔,偏偏掩盖不了他心底的喜悦。
多日的焦躁不安、紧张警惕在一瞬间松懈下来,所有的心防也溃不成军,陆吾觉得周身无力极了,与温瑾年擦肩而过,踉跄着独自走到灵泉旁,缓缓靠在了石壁上,手臂垂在温热的泉水里,刹那间晕开一朵血色狰狞的花。
“陆吾!”
洛清辞快步上前将他即将歪斜下去的身体扶正,陆吾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渐渐黯淡下去,身子无力地倒进洛清辞怀里,指尖摸上陆吾的后心,粘腻冰凉的触觉让洛清辞瑟缩,再抬手,竟是一片血色。
穆尧快步上前,看着陆吾身后那五道几乎与自己胸前同样深的爪痕,触及洛清辞欲泣的青瞳,眼底一片腥红。
安岁在商杏和温瑾年的搀扶下慢慢挪到灵泉旁,靠在石沿上,慢慢掀起左腿的裤脚,整条小腿却是空空荡荡。
安岁没有之前那么开朗了,失了许多生气与活力,声音沉稳不少,却难掩哽咽:
“他偏要回来,就是怕我先撑不住,可他自己受伤……比我都重,他一直咬着牙硬挺,什么也不说,生怕自己先倒下,我们失了主心骨就可能遇险。”
“他逞什么英雄?!”
穆尧忍不住怒吼出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小到只有洛清辞能听见。他说:“又不是没有他,不行。”
温瑾年看了看靠在洛清辞身前近乎断绝生息的陆吾,又看了看自己眼前这个失去腿脚的师妹,陷入痛苦的纠结。
用九彩幻幽莲就可以救,可只剩下二十一片花瓣了,万一不够救师父的命怎么办?
【师父给你上第一堂课,只有四个字,无论是什么境地,你都不可忘记。】
【医者仁心。】
“医者仁心……”
温瑾年轻轻呢喃着,终于做出了决定,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朵九彩幻幽莲,掰下花瓣轻轻敷在安岁那骇人且狰狞的断腿处。
商杏在看到九彩幻幽莲时,踌躇了,又看了看温瑾年和安岁,最后什么也没说。
莲花起效很快,安岁只觉伤口的疼痛不再是麻木的刺痛,而是冰凉的舒适,不一会儿便缓缓靠着商杏昏睡过去。
她的断腿奇迹般开始生长血肉,可一片花瓣明显不够,温瑾年又掰下一片、两片、三片,终于,用到第五片,安岁的腿脚完全恢复过来,健全如旧。
做完这些,温瑾年忙跑到陆吾身旁,见洛清辞和穆尧已经帮陆吾稳住了伤势,忙摘下两片花瓣递送到陆吾伤口处,静待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