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兵器不错,改日再来拜访,我们走。”亦凝语气如常,就像他平常招待的那些顾客一样一只是过来买兵器的。
她问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这还不够。
出了店铺,亦凝心中惴惴不安,生母家族的谋反,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世,老板所言甚多,是不是有人故意走漏风声引她上钩?
钱氏一定要对她痛下杀手、赶尽杀绝吗?
上官恭忠知道这件事吗?
蹊跷诡异的事接连发身,前路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小心避开人群,钻入深巷。
在深巷子里绕来绕去,终于一抬头见门匾书写“不为斋”,想必是到了。
她让思瑶在门口候着,自己推开斋门。
她蹑手蹑脚的进去。
斋内空旷,古琴声在若影若现纱帘中余音袅袅,亦凝掀开白色纱帘,巡音而去。白纱下逐渐显现屋内的景象,琴音旷然似瀑布倾泻而下。待掀开最后一块飘动的纱帘,一位女子着青蓝衣裳,坐在一片白色蒲团上,正抚琴似流水,与四周的白纱起伏交相辉映。
如世外高人静参禅意,亦凝行礼道:“久仰夫人大名,今日一见的确如此。”
女子并未答话,只是抚琴,“夫人以为,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亦凝平静的问道。
女子弦音转急,“只是单独见见夫人。”亦凝又答。琴弦在高度紧绷下骤然断裂,一张好琴上已是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何人如此大胆,擅闯这里。”
“夫人勿恼,一面而已,夫人不见,亦凝亦不多留。”那夫人听到“亦凝”两个字,面部扭曲了一下,她冷笑道:“为何不死?”
“夫人与其忧心我,不如思虑私造兵器,意图罔上作乱!此等谋逆大罪!”亦凝也毫不示弱。
“那有如何,你能踏出这半步未可知?”
只见女子抽出一旁的剑直劈亦凝面门,亦凝侧身避开,直冲门去:“娘既然不认儿,儿改日再拜!”
只听闭门时一声冷语:“勿来。”
亦凝出了不为斋,亲娘的绝情之言让她心如刀割,她期待太久的久别重逢亲情居然是以剑拔弩张玩笑的戏剧收场一错愕地让她难以接受。
但在事情未果之前,她必须再试试。
正当她转身离去,门外一位老妪从身后叫住了她,“五小姐。”
“娘,还想见我吗?”她小心试探道。“夫人提及痛处,勿怪。若得空,可常来。”那老妪似有什么难言之隐道。
“那就,有劳了。”亦凝略微欠欠身,她不便在说,也无可再说。
回府后,娘的鄙夷猜忌,她不解,为何自己这样只能待在地狱之中--不配间得了光。渴望已久却从未得到温存,失望,愤恨,不解,那些理还乱的滋味涌上心头,酸涩却骨痛铭心。
不为斋内,太艳湘慧看着眼前这幅杂乱景象,心如刀绞,泪如断线。十年离别,她以为今身不会相见一直到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她却狠心地赶她离去。
她恨,她怨,她本以为潦草度过后半身,但亦凝的出现却给了她希望,她看到她的女儿长大,她想要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丰满羽翼,自由翱翔。事实却是那样残忍,眼前人她想认,却又不敢认,她怕她牵连……
“夫人,勿自责了,当心身子。”冬赋在她身边安慰。“我已经告诉她有时间,看看夫人。”太艳湘慧点点头。
亦凝躺在榻上,她迷迷糊糊的梦见自己小时候,画面虽模糊不清,但欢笑声在耳畔回想。
纸鸢,思归。
她睁开眼,阳光和煦地撒在她身上,她这次想和娘好好叙叙。
她起身,翻找衣柜,似是寻找以前丢失的梦。直到她找到了一身刺有祥云如意纹样月白色长裙,她在身前样了样-娘估计会喜欢吧。思遥替上官亦凝整理好衣衫,两人即刻动身前往不为斋。
她们从小道出,很快就到了不为斋,亦凝叩了扣门环,冬赋打开了门:“小姐,夫人等候多时了。”亦凝跨进屋,屋内陈列雅致,她掀开帘子,“还记的你住过这吗?”太艳湘慧说道。
亦凝只觉头痛欲裂,过去的记忆潮水般涌向她,“凝儿,今年新上的栀子花酥。”她抬起头——这不是梦!“娘!”她泪如泉涌,“为什么离开我,是耻辱吗?”
太艳湘慧摇头哽咽道:“不。。。。。。。不是,年少夫妻。。。。。。终抵不过。。。。。。终是聚散皆是缘,离合总关情。”
亦凝怔住了,“是他愧对我们当初的诺言,当年争执过程中,我一怒之下摔碎了定情的栀子钗,我明明在试探,以为他会回头,却我错信了他?!他看了一眼我,眼里只有鄙夷,他走了,走了。”
亦凝只觉心如寒冰,她觉得彻骨的冷,恐惧将要吞噬她。
“我,没有背叛他。他为什么害我?”太艳湘慧眼里只又黯淡。
“两情相悦,怎敌过时光蹉跎?”湘慧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