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能怎么办?
护士转头,语气不咸不淡:“要开始了,请您回避。”
景樾立刻道:“我是他男朋友。”
“规定是只有伴侣可以陪同。”
“让他留下吧。”医生忽然开口。
话音刚落,便朝景樾投去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让他看看,一个Omega在发情时,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注射器缓缓刺入辛茸颈侧,不到一分钟,监护器上的数值开始平稳回升,床上的少年原本紧皱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急促紊乱的呼吸也慢慢归于平稳。
景樾站在原地,只觉得仿佛被一盆彻骨寒水自头淋下,浸透骨髓。
“看到了吗?”医生的声音近乎残忍地响起,“只需要一点信息素,他的症状就能迅速缓解。你以为他黏你,依赖你,是因为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给不了他需要的,所以才让他那么痛苦。”
“……”
字字句句,如刀剜心,剖开他最后一层防御,将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他面前。
铁证如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是啊。
他的亲吻,他的拥抱,他自以为温柔体贴的安抚,终究都不如这一点信息素来得有效。
哪怕是连半个指头都不到的分量,就足以平息辛茸所有的躁动。
可就是这么一点信息素,他也给不了。
他什么都给不了。
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医生说得没错,发情中的Omega神志不清,就算面前是一根柱子,也可能本能地蹭上去。
那他刚才……刚才对辛茸做的那些事,又算什么?
趁着他意识模糊、痛苦难耐,就对他做出那种事,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景樾的指尖止不住颤抖,几乎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就这样伤害了最爱的人。
等辛茸醒来,自己又要以怎样的脸面去面对他?
景樾整个人颓然无力地瘫坐回椅子里,手脚冰凉,脸色灰败,像是脊梁骨都被人硬生生抽去。
医生终究没再说什么,只留下一句:“他可能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醒来,我还有别的病人,先走了。”
才刚迈出半步,身后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请问……我还能做些什么?”
医生回头望去,只见年轻人双肩发颤,面色苍白,双眼满是迷茫与无措。
心头掠过一丝不忍,她的语气也缓了几分:“守着他吧,有事就按铃。”
景樾点头,喃声道:“……谢谢。”
走到门口,医生忽然顿住脚步,背对着病床沉默许久,终于转过身,看向景樾。
“Omega和无腺体人士在一起的例子,我见得太多,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景樾抬头,目光空茫地望向她。
“一个Omega,如果长期得不到信息素的安抚,每一次亲密接触都是对身体和精神的透支。日复一日,会活得生不如死。”
“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放过他吧。”
病房重新归于沉寂。
景樾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得近乎无声——
辛茸在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中醒来。
他仿佛睡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连抬起眼皮都费力。
迷蒙的视线掠过泛白的天花板、摇晃的吊瓶,最后停在床边那道熟悉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