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更是没有了任何回避的余地。
斑驳痕迹在氤氲水汽中一览无余,触目惊心。
脖颈、锁骨、前胸,深深浅浅的牙印交错密布,有的破了皮,渗出细细血珠;再往下,则是大片被摩擦过的痕迹,雪白的肌肤上随处可见残留的浊痕,闪着可疑的水光。
刚开始的几次,辛茸还能硬撑着意志给自己洗个澡,到后来实在累得无力也无心,毕竟每次洗完没多久又会弄得脏兮兮的,久而久之便不想再做这种无用功。
景樾一眼扫过,指尖便止不住地发颤,不敢再看第二眼,只是默不作声地绞干热毛巾,一点点替他擦拭。
水流潺潺,他始终低着头,弯曲的脊背像是背负了滔天罪孽,铅灰色的眼眸晦暗得望不到边。
看着他那副局促沉重的样子,辛茸叹了口气,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抬手,指尖抚上他的前额。
景樾一震,声音绷得死紧:“弄疼你了?”
辛茸摇头,手指顺着他的额头移到一处已经包扎好的伤口。
“你是不是经常这样?”
见景樾面露困惑,又补充道:“用头撞墙。”
“……没有。”
回答轻得几乎化在水雾里。
辛茸在心里一哂:骗子。
几天前给他包扎额角的时候他就发现,景樾头上除了新添的撞伤外,还有几处旧伤未愈,甚至摸得到皮下的硬块。
更别提昨天他那一整套行云流水的自残流程,熟练得令人心惊。
不过,辛茸并不想再戳破,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热水渐渐转凉,景樾换了水,又拿起毛巾替他擦拭手腕。
突然间,他毫无征兆地开口:“你会怪我吗?”
“嗯?”
沉默半晌,他眼底闪过一丝痛意:“……害了你喜欢的人。”
辛茸怔了一瞬,随即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整个人被雷劈了一下,倏地睁大了眼,瞳孔都震出几分荒唐的色彩。
他居然……以为自己会为了时星曜的死而怪他?
……这个白痴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每当辛茸以为景樾已经笨到极限,他总能再突破一次下限!
他简直要气极反笑了,用力地抬起手,掬起一捧水就朝他脸上狠狠泼去,水花四溅。
半晌,拖长声调,没好气地甩出一句:“那是要怪你。”
景樾的动作顿住,像被判了死刑一般,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可辛茸接着却慢悠悠补了一句:“他本来就够笨了,你还撞他的头,要是真给撞成傻子了,我绝对不原谅你。”
景樾怔怔地抬起头。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辛茸理直气壮地宣布:“你得赔我个智商正常的男朋友!”
“……”
手里的毛巾无声滑入水中,景樾却像没察觉,怔忡了几秒才重新拾起来,继续替他擦拭。
动作看似平静,力道却逐渐失控,机械地将那块皮肤搓得发红。
水声淅淅沥沥,却掩不住他越发紊乱的呼吸。
突然间,景樾起身,手臂撑在浴室墙上,背脊紧绷。
辛茸心头一紧,连忙也站起身:“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景樾回头,见他身上还什么都没穿,手忙脚乱扯过浴袍将他裹紧。
“抱歉,”他颤抖着声音道,“……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