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已是被这些吃人的仙门逼得父母双亡,孑孓一人。
也难怪他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人惯爱以己度人,寒水城中不乏有痛失至亲的苦命人,下意识便与应寄枝同病相怜起来。
“应家主,还望您能替我们报仇!”
“应家主!”
应寄枝并未回答,一袭白衣坐在马上,在山呼海啸的呼唤里仍不为所动,宛若一道飘渺的流光,带着万千应家军疾驰而去。
唯有白玄察觉到应寄枝投来的瞥视,握了握拳在人群中朗声开口:“城开了,我们走!”
反是不远处,正与自己搀扶着的老朽聊得起劲的少年闻言抬头,同老者道了别便匆匆随着应家军的方向赶去。
百姓们不明所以地看着方才还同自己闲聊的年轻修士们渐渐汇聚在一起,义无反顾地追随应家而去,不由开口:“你们向哪去?”
有少年回身,眼中是如繁星般明亮的意气。
“我们大哥说了,不必仰仗他人,受了委屈得自己讨回来才行!”
第83章弯弓
入夜,云家都城内仍旧灯火通明,原本车水马龙的街巷如今只余云家军往来巡逻时留下的阵阵脚步声。
都城西南方向的树林之中,不知何时已建起一座足有几百里大的祭台,诡异的咒文深深镌刻在石壁之上,又被朱砂反复描摹,在月色下显露出诡异的光泽。
在祭台中央,一座冰棺静静躺在阵眼之上,真正的云霁闭目沉眠,不知外界到底是何等的血雨腥风。
云天明身着黑色斗篷立于高台之上,似是要避着那皎白月色。
无法忍受的噬心之痛在体内攒动,即便是他如何运转灵力抵挡,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就自然再维持不住往日温和的假面。
他摸索着指尖,望着祭台东侧的山道,神色有些焦躁。
时辰已至,那些人到底在磨蹭什么?
百里之外,“云家副使”正亲自压着季向庭往山路上走,他的身后跟着长长一串修为出挑的云家军,推着一会作为祭品的剑奴一同朝前走。
季向庭形容狼狈地弯着腰,垂眸看着地上的杂草,一副束手就擒的乖顺模样,直到瞧见不远处草丛见极快地闪过一道碎光,唇角才不易察觉地弯起。
李元意自然也瞧见了这几位微小的讯号,眼前顿时一亮。
这是季向庭亲自教的身法,也只有枯荣军才能看出其中些许端倪。
他借势伸手推了一把季向庭,将人搡得踉跄一步,又不耐烦地拎着对方的衣领扶住,压着嗓子嘶哑开口。
“还想耍什么花招?再拖延也没用了!”
在怒斥之下,一道灵音钻入季向庭的耳朵。
“季公子,十一已带着枯荣军埋伏在树林之中,可随时伏击云家子弟。”
“嗯,不着急。”
小道说长不长,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那硕大的祭台便映入众人眼帘,岁安弯了弯眼睛,似笑非笑地感叹。
“能悄无声息地建起如此之大的祭台,你们家主可当真筹备了许久。”
“云家副使”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领着人走向高台,朝云天明恭敬一礼:“家主,人我都带来了。”
云天明回身瞥视一眼,俊秀的面上不见多少喜色,反是在阴影笼罩下,显得越发阴冷:“你的嗓子怎么了?”
“云家副使”立即低下头去,却仍抑制不住身上本能的轻颤:“回家主……这季向庭太过难缠,即便是被锁链困住亦是厉害,属下在颤抖中不慎吃下了半瓶哑药,才坏了嗓子,还望家主赎罪。”
云天明的视线从副使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上逐渐挪到已发不出声音的季向庭身上,良久才有些疲懒地伸手一挥:“药呢?”
话说得随意,可云天明的神情却不见放松,紧紧盯视的目光重逾千斤。
面皮之下的李元意指尖收拢,思绪急速运转,面上却仍是恭敬模样,有些为难地开口:“家主……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再多忍一忍,这药到底伤身,还是少用些为好。”
那如影随形的审视目光终于从自己身上离开,李元意汗湿重衫,推着人往祭阵中央走,将人压跪在地上。
若非季向庭便在自己身后,方才那句试探,自己怕是早便撑不住要露破绽了。
而季向庭身侧,无数神色浑噩的剑奴同样被鞭子催打着,踉踉跄跄地走到各自的位置上,却也不见有多少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