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秦婠歇得过意不去,把人情往来的杂事担走。沈浩初见她歇了两日生龙活虎,也就放心交给她了。王新的案子查来查去并没新进展,因有铜钱为证,应天府还是将此案以陈三为凶手了结,只有沈浩初还在暗中查着。转眼便是冬至,兆京下了斗志(虫)大雪停了半天又纷纷扬扬落下,沈府后园被雪覆盖,地上的积雪已没到脚踝。灰白的天,素裹的景,水墨画卷般迷人。一顶软轿在石道上行着,路两边都是穿得臃肿的仆妇冒雪清扫地面积雪,每扫两下就要停下朝手心呵口热气,雪虽扫掉大半,路仍湿滑,抬轿的人只能蜗牛般缓慢行走。轿窗厚实的帷帐被人挑开,霜雪刺骨寒意扑得秦婠打了个颤,忍不住将手中暖炉往怀里揣紧。秋璃撑伞走在一旁,见状忙上前:“夫人,外头又下雪了,冻得慌,您快把帘放下,有事在里边吩咐奴婢就是。”秦婠伸掌接下片雪花,看着雪在掌心融成水。“你回蘅园一趟,把我屋里的铜云手炉、貂鼠皮的大毛披风与雪具包了,让奉嫂男人跑一趟大理寺,给侯爷送去。他今早出门时,什么都没带。”她仔细吩咐秋璃。想起早上沈浩初出门时的穿着,秦婠忍不住撇唇。那人仗着年轻又有功夫底子,身子健壮,这么冷的雪天也不肯多穿些,连雪具都不带,匆匆就出去了,这会下起雪来,恐怕有他好受的。这段日子沈浩初一直在蘅园住着,除了偶尔的亲近外,他还算规矩,两人不止相安无事,倒还添了几分相互扶持的味道。他繁忙得很,不像从前那样纵情玩乐,秦婠便默不作声帮衬着,在衣食住行上出力,慢慢开始打点起他的日常起居。“还是夫人心疼侯爷。”秋璃捂嘴打趣道。“去,谁心疼他?不过是怕他冻病了,到时候你们又要侍候得人仰马翻。”秦婠斜瞪她。“是是是。”秋璃并不揭穿她的口是心非,窃笑两声就走了。秦婠放下帘子,把手炉贴上冰冷的脸颊,神思恍惚。她表现得如此明显吗?刚重生时坚如磐石的心好像松动不少。她本就不是擅长记仇的人,再多的痛都已经隔了一辈子,她可以远离可以铭记却不想牢牢恨着。而面对这个与上辈子相比截然不同的沈浩初,她很难做到心硬如铁。如果这辈子的沈浩初不是上一世的人,那她希望,过去的沈浩初永远不要回来。————坐软轿巡园子,是邱清露交给秦婠为数不多的几件事其中之一,就是看看各处丫鬟仆妇可有老实干活,有没吃酒赌钱坏事。这巡园白日一次,夜里锁园时再一次,原来是派给邱清露身边的管事婆子照看,是件吃力不讨好且无甚紧要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