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es。”她的声音清晰而冷淡,一字一句:“不要来机场接我。”
…
电话收线。焦牧将手机从茶几上拎起,目光投向沙发里静坐的陈禹让。余想那么聪明,当然能猜到陈禹让在他这,最后一句话喊着他的名字,其实
是说给陈禹让听的。
“真别去接。”焦牧站起来,拍拍陈禹让的肩:“忍下啦。念念过来大概要五个小时,Eyran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们买东西。”
陈禹让没说话,半张身子陷在沙发里。快三十个小时没有睡觉,可他的神经全部麻木,连困也感受不到。
马萨诸塞州也在下雪。隔着紧闭的玻璃,依旧能听到风声。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从黄昏到蓝夜。
终于,两道敲门声响起。
…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余想推着行李进来。屋子里没开灯,黑暗是很好的借口,她知道房间里有人,但她故意不去看,沉默着把行李放置好。
身后的门扉忽地被吞噬,手臂上一道力度,她被扯进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里。
陈禹让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淹没。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黑暗中,他滚烫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准确地、不容分说地寻到了她的唇。
吻落了下来。他迫切地撬开她的舌关,余想没有抵抗,双手紧紧攥住他背后的衣料,本能地回应他的吻。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源源不断,渗入他们紧密交缠的唇舌之间,咸涩的味道在炙热的吻中弥漫开来。
余想闭着眼,眼泪无声落下。他们曾经牵手,接吻,在月光下交缠;他们一起长大,一起走过不知道多少年,可如今看来都那样渺小与短暂。此时风雪寂静,异国他乡的小房间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在一吻之间,那些过往好像就这样散了。
交织的气息之间,余想忽然感受到一片不属于她的濡湿。
激烈的吻骤然停了下来。她抱住的肩膀,开始轻轻地颤抖。
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清晰。他们的额头紧紧相抵,鼻尖蹭着鼻尖,眉骨抵着眉骨。她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呜咽,最后变成无法自抑的哭声。
“陈禹让。”她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我们分开吧。”
他死死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陈禹让声音很沙哑,带着悲切:“余想,这对我不公平。”
余想泣不成声:“难道对我公平吗?”
冰冷的屋子里,呼吸声与泪水滑落的声音被放到最大。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禹让再度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余想。”
他问她,似恳求,又似嘲讽。
“为什么总是要甩开我?”
余想不断摇着头,巨大的悲伤被悲伤碾得粉碎:“对不起陈禹让,对不起……”
她一遍遍重复着,心脏绞痛到难以呼吸。落在她背后的手慢慢往上,最后在她的脖颈处停留。陈禹让的指尖插。入她的头发,睫毛轻轻颤着,声音里带着隐秘的祈求。
他艰涩道:“冷静一段时间,再谈,好吗?”
第43章缺氧季节够钟死心了(一)
从林港城飞来美国,这几日,余想都没怎么休息。躺到床上,身体已经很疲乏,却怎么也睡不着。紧紧拉上的窗帘,一点光也透不进来,窗外风雪呼啸,门被轻轻推开。
她立刻就能猜到是谁,于是阖上眼,背对着门装睡。
可预料之中的脚步声却没有立刻响起。陈禹让在门口站了很久,似乎在黑暗里一直注视着她,最后,门被轻轻关上。
原本已经干涸的眼,又掉下眼泪。余想不敢哭出声音,泪水贴着脸颊缓慢流下来,然后落到耳垂上。
一切都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好像一切都是问题,又好像一切都不是问题。横梗在她和陈禹让之间的,便是这样的暗桥。走上去,也许也能踏过河流,但这座桥更可能在中途坍塌,随后被湍急的河流冲走。
她来这里,只是为了见陈禹让一面。
其实也不过是几个星期,但她好像好久没看到他了。
他好像瘦了一些。
哭泣逐渐抽干余想的力气,她在不知不觉中睡去。直到凌晨五点的手机铃声将她吵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