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窗边,从窗外横斜的桃树上,随手折下一根枝条,慢慢踱步过去,扒开那人的眼皮,拿稍尖钝的那一头抵在眼珠前,细条慢理地说,“你猜猜,钝器会不会比刀刃更疼。”
“你不敢如此!”
“内卫的规矩,犯人留下右手画押即可,其他的部位,不甚重要。”
楼双用力撑开他的眼皮,看着那颗浑浊发黄的眼球,心里生了几分厌恶,“你害了多少人,犯了多少次案?”
树枝的一头已经戳在了他的眼球上,触及到树枝前端那种粗糙的质感。
“等等!我说!”
楼双并未将手放下,他歪头饶有兴致地问,“你知道伯劳吗,这种鸟就喜欢把猎物串在树上挂起来?”
“情人别离,也叫劳燕分飞,你既然那么喜欢什么阴阳两隔天各一方,不如试试当一回伯劳爪中的猎物。”
“不要!我都要交代了!你让我说!”
“你说啊,本官又没堵住你的嘴。”
“岳芝本人颇有道行,信众甚多,已成气派,北方玄门隐隐以他为首。”他几乎不断气地一口说完。
“你为何这么怕他?”
“玄门之首,还不够我怕吗?”他说话时牙齿都在打战。
楼双手摁住他的后脑,这种用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去触及硬物的感觉,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等等等等!我说。”
还以为是个硬骨头,结果也是不经吓。
他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说,“我当初的地盘和信众就是被他打没的,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来,我招惹不起。”
“我要是再见到他……一定会死的……会死……”他好像突然陷入了一种癫狂的境地,眼里泛上让人发怵的恐惧,嘴里喃喃自语着听不清楚的经文。
这家伙怎么回事,胆子这么小,提起岳芝来就吓疯了?
楼双不欲与他再纠缠,转身离去。
夏时泽规规矩矩,抱着剑守在门口,见楼双出来立马迎上来。
“不用担心,审完了,这就启程回去。”楼双又见夏时泽低着头支支吾吾,想必有话要说,“怎么了?”
“我当着那个妖人的面……说我是哥哥的情人……兄长不会在意吧?”
“为何在意?本来演的就是夫妻。”
夏时泽的眼神顿时暗淡了几分,但他又转念一想,不在意才好呢。
要是连这都感到难受,他就更没机会了。
于是夏时泽又高兴起来,走路都要贴着楼双。
没关系,哥哥迟早是他的,没有第二个人能抢得过他。
楼双岂能不知道夏时泽的小心思,但他名声不好,又大夏时泽几岁。
跟他搅在一起,对夏时泽而言,没有一点好处。
他有这样的武艺,前途无量,又何必与自己厮混,白白坏了名声。
楼双难道就不想吗?
他自然想过。
这样至诚的心脏,足够融化多年的冰冻三尺。
但楼双辗转反侧后还是决定,算了吧,维持现状就很好。
别害了他,自己是反派,注定身败名裂,指不定死了还要被人开棺戮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