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眸中闪烁喜色,如若全然相信她,以至不会猜忌她每一个字。
“旁人所言我从不在意,阿姐信我就好。”
少年浓密似墨的长睫垂下,在她面前微颤,笑容发涩。
“从小到大,父皇母后皆不喜我,只有阿姐愿意信我,同我朝夕相处不见厌倦之色。”
“我时刻留意朝中何人堪为驸马,可那些权贵子弟皆如张氏的草包,我怕草率赐婚会耽搁你终身,这才拖延不决。”
姜容婵很希望手边有什么值得忙碌的事,然而没有,目光四处慌乱扫视,却怎么都避不开皇帝的眼神。
耳畔是他絮絮倾诉,久未断绝。
“没有同你坦白,是我的错。”
姜容婵回过神,因皇帝低下头,从她视角看去,面前少年神色掩于阴影中,却能清楚看见他因急迫而微红的耳朵。
“阿姐,不要因此厌恶我,”他张了张口,喉中溢出一丝叹息,“我视你为唯一的……亲人。”
姜云翊鲜少直白吐露情绪,多年前,她与齐王走得近,满朝风雨欲来传闻皇帝要废太子,他也只是面色苍白如纸,堵住她去路,一言未发晕过去。
御医诊脉,说太子几天没合眼,又不吃不喝,才会晕倒。
哪怕那时,姜云翊也不曾不加掩饰地流露脆弱。
姜容婵心底更慌,陛下四年过去,性情心思似乎都变了。
让她捉摸不透,想不明白。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想法,她不忍听相伴十余载的阿弟恳求。
还是这样可怜兮兮的姿态,仿佛她捡了只猫儿,养熟之后就扔下不管。
她偏过脸,自欺欺人地避而不看。
“我不曾厌恶过陛下。”
*
宫人悄无声息地穿梭殿中,将一盒盒赏赐摆上前。
姜容婵府中不缺奇珍异宝,只叹了口气,抬眸望向太后。
“母后召儿臣来,是有何事么?”
太后脸上一阵发烫,“阿婵,哀家久不出宫,整日念经,不了解那群年轻公子作派,这才……”
她忍不住剜了眼协助择选驸马的女官,怎么不多探查一番。
还以为那几人只是草包,谁知道竟还是能跑会跳倚红偎翠的草包。
太后稳住神色,“阿婵,哀家听皇帝提及你所想,亦觉婚事还是自己做主为好。”
“只是……”
太后迟疑,闭了闭眼仿佛回忆什么,身侧女官轻咳两声,嘴唇蠕动提醒:“陛下说,让公主多进宫,少赴宴。”
这声音极微弱,只有太后能听见。
她面色铁青,又转作赤红。
姜容婵不明所以,打算客套几句便回府。
今日未时,她还需赴一场文会,是太傅府中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