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一旦开口就好很多,宣听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是说邬启朔……你是故意的,对吗?”
杜从容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的愣怔,被宣听云当成了默认的意思,青年往前走了一步:“那匹马冲过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弹舌声。很轻,但是的确有。”
“所以,不是马突然失控,而是你故意的。”
因为不能说话,杜从容当时确实采用了舌部弹响来配合动作指令,声音很轻,再加上风声和各种杂音的干扰,被人听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原来还是被人听见了啊。
宣听云等着她的解释,但她脸上不仅没有一丝被揭穿的慌张,反而在怔了片刻之后,笑说了一句:“你学音乐的吗,耳朵这么灵。”
这个反应,实在是在宣听云的意料之外。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在他自己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缓缓收紧成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从容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是在替邬启朔鸣不平吗?”
宣听云跟邬启朔根本不熟,他们唯一有联系的地方,也只有各自家里的生意而已。他问这个问题,更多是因为——
“我只是不懂,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她有什么好处?
杜从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只觉得宣听云天真。
毕竟对方帮过自己一次,所以相比起其他人,杜从容对他还算有耐心。看着他皱眉的表情,她叹了口气,解释起来:“邬启朔下药想让我出丑,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至于好处?”她笑了一下,声音因为懒洋洋的语气,显得不怎么正经,“我开心不就够了?”
这句话一出,宣听云蓦地抬头看她。他不是傻子,结合这句话的内容,很快就联想起了上次宴会那事,当时他以为杜从容只是单纯的易感期到了,但是现在看来……
一时间,宣听云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杜从容不管他怎么想的,她觉得宣听云对她的性格、对她整个人都有点误解。不过她也没生气,比起邬启朔那个从小就烂掉了的人渣,宣听云这么单纯的,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可爱了。
她忽然欺近一步,宣听云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杜从容继续逼近,直到宣听云的后背抵上前排的课桌,退无可退。
超出正常的社交距离,和omega毫不避让的姿态与眼神,那天在酒店房间的记忆瞬间在宣听云脑海里复苏,肩膀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也在这时开始隐隐作痛。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时omega身上所显露出来的侵略的强势味道,似乎并不是他以为的易感期症状,而是……她的本性。
就在宣听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到杜从容问道:“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宣听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杜从容朝自己伸出手,将他落在鬓间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她的指腹若有若无地擦过耳朵,柔软细腻的触感,又带着些凉意,让他的身体陡然僵硬起来。
像是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杜从容弯了一下嘴唇,声音轻飘飘的:“明明知道我做了什么,却没有告发,反而来这里告诉我……宣听云,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听到这一句,宣听云下意识抬眼,正看到omega勾起的唇角,和薄薄的镜片后,她那带点戏谑和轻慢的笑意的眼睛。
“代表着在你开口的那一瞬间,你和我将会成为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