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王妃目光玩味掠过众人,又似不经意望了一眼院外,默默喝茶。
梅氏没留意,示意周妈妈收好单子。江大郎见状暗喜以为敲定了,欣然朝梅氏道:“梅姨母,我带了纸鸢送给韫表妹玩。”
梅氏抬起头笑盈盈道:“她病了,不便出门。”
又病了?江大郎抿了抿嘴:“那劳烦姨母转交吧。”随即让小厮将纸鸢递给一旁的丫鬟。
话音刚落,院外小厮通传:“夫人,长善侯府求见。”
时下不送拜帖就登门是盲流做派,更不要说这样临时上门。
梅氏正要回绝,关王妃却开口:“今儿天气好,虞侯身为武将,不送帖登门反倒豪爽,不如请进来?”
小厮偷偷瞄了一眼主位,见梅氏面色不豫,生怕被长善侯府的无礼牵连,心头惴惴。
“去请进来。”
听见夫人发话,他暗松一口气,忙不迭退出门外。
“该不会是来提亲的吧?”江大郎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梅氏蹙眉。申国公府与长善侯府素无往来,提的哪门子亲?
莫非……她以眼神询问嘉阳,昨日长善侯府去花朝宴了?嘉阳郡主皱眉颔首。
未及细想,小厮已引了杨氏进来。她四十来岁,面上带着笑,步履利落飒爽,身边跟着个锦袍小童。
杨氏自报家门,称自己是长善侯已故世子之妻,小童是次子七郎,梅氏请二人落座。
杨氏和颜悦色,开门见山道:“今日上门,是为家中长子虞慎提亲。”
“仓促来访,望夫人海涵。”杨氏示意身边丁妈妈呈上聘礼单子,语气诚挚:“我与老侯爷议定,大婚后便让他袭爵。”
“若得贵府青睐,二小姐出阁一应婚嫁事宜,皆由我长善侯府承办。”这般做派,真应了关王妃豪爽之言。
梅氏示意周妈妈接了礼单,不动神色思忖,这长善侯府……门第不高不低,有爵无权,岂不正合她意?
往日无甚往来,再加虞家这些年沉寂,她之前竟未想起过。
江大郎见周妈妈也收了单子,脸色骤变,生怕梅氏当场定下,不顾母亲警告的目光,开口质问杨氏:“听闻虞侯公子在云南时曾豪掷三千两银子为娼妓赎身,不知夫人作何解释?”
此话一出,大堂顿时一片静默,众人屏息,唯有关王妃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一瞬,很快又松开了。
梅氏如遭雷击,怎么又是娼妓!她怒火中烧,脸色极其难看,肩头被周妈妈轻轻一拍,才猛然回过神来。
杨氏轻笑两声,却不正面回应:“我虞家没有纳妾的规矩,他院子里也干干净净。”
“难怪子嗣不丰呢。”嘉阳郡主冷嘲热讽了一句,浑然忘却了她家一样也没有什么通房妾室。
杨氏面不改色,不跟嘉阳争辩,只等着上座梅氏说话。
梅氏依旧推脱:“藏玉的婚事,还需亲长共议。”
杨氏颔首,声音沉稳:“应当的。”
江大郎看梅氏没有答应,松了口气,指着纸鸢炫耀道:“姨母,这个您记得送给表妹。”
果然杨氏闻声看来,问上座梅氏:“贵府与嘉阳郡主是亲戚?”
梅氏点点头,却被江大郎抢过话头:“杨夫人不知,我和二小姐正是没有血缘的表兄妹。”大成禁止五服之内的表亲结亲,两家有亲无血缘比旁人更加亲近。
梅氏蹙眉,深觉嘉阳昨夜信中所言极是,江大郎如今都十九了,却仍如此冲动,是该好好磨磨性子了。
她不以为然道:“平京城里,哪家不是亲戚连亲戚?”
闻言杨氏颔首,不再搭理江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