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白神仙的尸体迟迟回不过神来,这时,率先听见帐篷动静冲进来的那几个路家伙计三三两两地绕到我身后,互相帮着忙把地上血泊里的白神仙抬出去。
他们过来时我还在震惊中无法自拔,然而就在他们从我面前走出帐篷的一刹那,我十分清晰地留意到抬尸体的一个人手臂上贴了张胶布。
那张胶布是肉色的,几乎与皮肤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他们此刻离我只有一拳不到的距离,我根本注意不到,眼前一扫而过,我心中疑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快速移开了目光。
“你没事吧!”路灵给那几个抬尸体的让了路,蹲到我身边紧张兮兮地拉着我的胳膊。
我察觉到她的状态也十分不对,因为就算是我今天真的命丧于此,路家的掌灯人灵姑情绪也不会这么激动,除非,她是故意为之。
于是我故意没有接她的话茬,这时,我看到路灵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急迫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攥住我胳膊的手也在微微收紧,我怕再不说话会被她掐死,于是立刻回答:“我没事。”
然而我说完了话,路灵还在瞪我,我迫于形势,只能配合她:“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白神仙为什么想杀了我?”
路灵这才使劲把我从地上搀起来,又去检查我因为刚才一系列大动作又开始流血的伤口:“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我们刚回来就听见帐篷里的动静,除了杀死他,我们没有其他办法。”
我心说你这借口编的也太草率了吧,白神仙又不是疯狗,连前因后果都没搞清楚就指使陈苍海开枪杀人,这不是纯纯扯淡吗?再说,白神仙根本没有理由置我于死地,要是能动手,做掉我对他来说就是洒洒水的事,不需要引起这样的骚动。
“也有可能是因为当年家主在白家落难时没有出手相助,他怀恨在心,犹豫之后才打算对你动手。”路灵开始圆她那个漏洞百出的谎了。
我此刻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于是用那种十分微妙的眼神去看她,心说你看看你演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大傻子才信吧?
我刚想反驳她,余光就瞥见帐帘没拉严实,外面许多人来来去去,于是到了嘴边的话随即被我重新咽了回去。
等陈苍海进来,路灵就招呼他来照顾我,接着就张罗着要给我换帐篷,无论是谁,对于刚才白神仙的死都缄口不言,但白神仙作为队伍里的中坚力量,从来都没有被如此忽视过。
所以,在我去跳祭舞的这段时间里,营地里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除了这件事,在我脑海中,还有另一个疑点。
那几名率先听到声音冲进来的人应该不是路家人。
调整了新的帐篷,我两只脚伤痕累累,只能被陈苍海搀扶着移到床上去,刚摸到枕头我就发觉马首刀不见了,回想了一下,白神仙被枪打死的瞬间马首刀就掉在他附近,而尸体被抬走之后刀却消失了。
发现刀不见了的我没有声张,而是坐在那张简易床上喝着陈苍海端来的水,路灵来到我床边,说:“石板开了,等你脚好得差不多,我们就打算进洞,这几天,你好好休息。”
我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身后还有伙计在匆忙地搬东西,也就是说,跟尸洞有关的事情她并没有打算瞒着谁,而她只有刚刚在伙计搬运白神仙的尸体时才撒谎了,难不成,她和白神仙达成了某种共识?
等我回过神,路灵就撩开帐帘出去了,我一手托着茶缸子,抬头去望正站在床边的陈苍海,他也正低头看向我,我们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说话,他这样,事情我一下就明白得差不多了。
我先是望了一圈,然后把一只手从被子里悄悄挪出来,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路家的队伍有问题?”
我确认陈苍海看清楚了之后又收了手回被子里,陈苍海便蹲下来,作势要帮我解开外面沾了血的外套,实则对我默默点了几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