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结束心理治疗的晏平乐到医院来。
“快看看乐乐,这是你的小弟弟,你不会孤单了。他是为了你才出生的。”
后妈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点点头,目光温柔而怜惜,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他的光辉事迹。
和他的生母不一样,后妈是个顾家的菟丝子,善良又单纯,情感旺盛——父亲吸取教训了。
中年男人包含期待:“乐乐,你来抱抱他。”
人性多复杂啊。
晏平乐面无表情地看着刚出生的小婴儿。
他好丑,屋子里三个人都白得发光,偏偏他像一坨皱巴巴的竹纤维纸巾,听说是剖腹产出生时黄疸过高了。
“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啊?”他听到自己雀跃地说。
“你取吧,乐乐。”后妈犹豫地,小声地叫他的小名,弯弯的眼睛盛着汪汪弱水,清澈见底。
好丑,叫他丑丑算了。
晏平乐逗着小孩子,勾起嘴角:“那就叫引愁,晏引愁,雁引愁心去,希望他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吧。”
怎么可能无忧无虑呢,痛苦的人生已经开始了小朋友。哥哥我就不陪你走了,也许你比我要坚强。
“自杀被阻止并不是第一次,护士医生我常见,我懒得浪费时间,就装作自己痊愈了,大家都很开心。”
但那一次他真的准备了很久,去湖边踩点,计算时间,甚至认真搭配了衣服。
“她救了我,嘴唇很温暖,但人冷冰冰的,很嫌弃我,因为这个湖是她的地盘,让我去水库死。我才不要去水库呢,我就想在这个小湖里死,有树有鱼,水也很暖和。”
“所以我想和她打好关系,说不定她就愿意让我在她的地盘自杀了呢?”
晏平乐也想过如果童话里反派学会了控制自私,学会祝福,全是好人的世界是不是会少了许多戏剧性?
“闲言碎语中我听说她是个很专一到可怕的人,和男友谈了九年。说实话我真羡慕那个男人,什么是真正的爱?我不知道。”
朋友都怂恿他把熊澜缕一举拿下算了,但他看出来熊澜缕的勉强。
每每她靠近时晏平乐的脸会发烫,他很想亲吻示威,却最终手足无措,沉默不语。
“能被挖到的墙角,那能是好墙角吗?”他告诫自己的狐朋狗友,可能也是在告诫自己。
她男朋友乱约的事也是偶然得知的,说实话熊澜缕不混圈,接触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如果不是他捅出来这辈子可能都闷在鼓里了。
他简直毛骨悚然,怕那男贱人有什么脏病再传染给熊澜缕,毁了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果然她听了之后眼睛都放空了,晏平乐心里也拘束难受起来,仿佛她的目光是捕网,牢牢地把他罩住。
明明他从来不是同理心很强的人。
“长痛不如短痛,对吧学姐?”他最会笑了,虽然熊澜缕一眼不看。
熊澜缕梦游似的地哦了一声,摇摇晃晃站起来:“谢谢你哦,请你保密,我会自己解决的。”
“学姐你没事吧……"”
“一看你就不常来这里,他家的九宫格果茶好喝,咖啡反而是最难喝的,不过你才大二呢,有很多时间可以尝试。”熊澜缕目光游离,声音更沙哑,像是喉咙里有难以咽下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