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著,两人身边的阴影忽地开始扭动,下一秒,拢共十二名和疯人一样身穿老旧动力甲的阿斯塔特安静地走了出来。
他们的甲冑是极其统一的mk6,无装饰、无特別设计,朴素得令人吃惊。
眼见这一幕,塞拉尔终於无法再说服自己对某件已经快要拍到他脸上的事情视而不见了。
他凝视起他们,直到片刻后才將视线重新放回疯人身上。
“你们来自过去。”他以篤定的语气说道。
“很敏锐。”疯人称讚道。“你不妨接著猜下去。”
“我用不著猜。”塞拉尔摇摇头。“光是这十二套最原始型號的渡鸦型动力甲就已经足够告诉我你们的身份了,但我不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亚空间?”
渡鸦们中的一个低沉地回答了他,和疯人的冷嘲热讽比起来,那声音友善得令人吃惊。
“不算完全的亚空间,以纯概念来形容,此地更像是一个处於物质界与亚空间之间的夹缝。”
塞拉尔看向他,非常诚挚地道了声谢。
对方笑了起来,隨后摘下头盔,单手锤击胸膛行了一个战士礼。他的脸符合每一个人对於可靠和英俊的定义,而且其上没有任何伤疤存在。
“看来你被泰恩烦的不轻。”他笑著说。“请你原谅他,他就是这幅德性,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如此了。”
“总比你强,格拉夫。”疯人——泰恩——翻了个白眼,如此回应。
“是的,是的,你比我强。”
格拉夫毫不在意地答道,隨后又转向塞拉尔。
“我想,你应该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只可惜我们也没有办法回答你。”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苦涩,甚至不由自主地嘆息了一声。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被確定的,它仍然是一头恶魔。”格拉夫低声说道。“儘管它近年来的行动逻辑已越来越脱离这个身份了。”
塞拉尔思考了片刻,谨慎地拋出一个疑点。
“它没有杀死我们。”
“它因吾等血脉中的诅咒和不幸的命运而生,它自认为是吾等中的一员,因此,它不会伤害你们。”渡鸦们中的另一人缓缓开口。“只是,其他人便没有如此幸运了。”
谈及此事,场中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肃穆。塞拉尔想起那些矿工,他心里清楚,他们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此事让他悲伤又无力,足足数百个死者。今日之后,生活在鸦塔下的人们中有多少要歷经痛苦的心碎?
他们何其无辜,凭什么要遭遇这样的厄运?
药剂师的愤怒终於衝破了他给自己设下的桎梏。
“所以,有没有什么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它?”
“有。”格拉夫说。“但只有科拉克斯能做到此事。”
塞拉尔起初还有些讶异於他直呼原体名字的大胆,但是,从格拉夫本人的反应以及其余渡鸦们的无动於衷来看,此事必然是经常发生的,否则他们不会有这样习以为常般的反应。不,不对,等一等。
塞拉尔惊讶地张开嘴。
“原体——”他有些头晕目眩地开口。“——真的还活著?”
渡鸦们彼此看了看。
“你怎么会觉得他死了?”格拉夫哭笑不得地反问。“年轻人,阿斯塔特和基因原体之间的联繫可远比你了解到的更加紧密。假如他真的不幸陨落,我们所有人都会有所察觉。”
“我只是”塞拉尔努力地保持平静。“好吧,可能只是我比较悲观。我不相信他还活著,是因为他从来不曾回到他的家乡和我们之中。这不是我从资料和战团,不,军团內部歷史中了解到的科尔乌斯·科拉克斯的为人与作风,因此他要么是无法回来,要么就是不想回来。我寧肯是前者。”
他这番话又让渡鸦们互相对视了一会,最后仍然是格拉夫开口说话。
“这不叫悲观,而是一种出於现实的考量,你將我们的实用主义发挥到了极致。就算科拉克斯本人听见你的这番话,恐怕也会很高兴。不过你最好別对其他人这么说,年轻人,我担心他们请你吃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