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出版社送稿子。
上月老编辑和他唉声叹气,说他们每况愈下,老板打算将整块业务连楼打包出售,敲定本月是最后一期。
天灰暗,像他的前程。
正怏怏不乐着。
一抹红色从眼角蹦过,林砚生随意地一瞥,看见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童从步道蹿出,蹲在车屁股后的盲区捡球。
司机无察觉,继续在倒车。
刹那间,他寒毛直竖,不知哪来的勇气,扑到车上。
“停下!!!”
“吱——嘎——!”
小女童哇哇大哭。
林砚生自己还跌坐在一汪泥水里,先去看孩子有没有出事。
幸好幸好,有惊无险。
开车的年轻人满头冷汗地道歉,孩子的母亲后怕莫及地感谢,还有路人在围观,有人问是否要叫警察,等等,汇作一片吵嚷。
“没事就好。”林砚生说,“不,不,我不过是做应该事。我还有工作要办,快赶不及。”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文件袋从手上不翼而飞。
四下一看,发现在车轮下。
林砚生:“……”
土豆色文件袋被碾破,稿纸散落一地。
又开始下雨。
一阵阵废气,泥腥,水霉味包围过来。
他想,该带把伞的。
有人在他附近站定脚步,快速地捡齐剩下几张稿纸,递到他面前。
“谢谢。”林砚生没看便先说。
他把手在裤子上还干净的地方擦了一把,才去接。
他猛地发觉这只手眼熟。
宽大的手掌,粗长的指骨,无名指的骨结的旁边有一道疤痕,与秦舜小时候在糕饼厂打工受伤留下的一模一样。
一、二、三。
他定住。
连缝针数都相同。
他仍蹲在地上,脖子死僵,抬头看去。
看清了。
脸涨得通红。
“叔叔,你脚崴了,该去医院诊断一下。”
秦舜伸手扶他,温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