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不由心生埋怨,牵连起谭霜来。
门口肖妈妈与张妈妈对骂几句,方要灰溜溜回去,抬眼又见到了院里瞪眼睛的四丫,登时心里头活泛起来。
那个不成,还有这个啊。
想了想,今日不能成事,改明儿拿了“礼”再来。
四丫还不知她心里的算计,只见个老婆子猥缩着跑远的背影,那脑袋上的头发黑亮,油得反光,不由鄙夷的龇了龇牙。
然后低头去挑她手上的鸭毛了。
谭霜是一概不知的,今日不知怎地,钱娘子早上没来后厨房,几个院儿里的主子使了丫鬟捏着钱来请她造吃的,都扑了个空。
到下午的时候她才过来,没声没响地进了后厨房。
四丫正在偷捏柜上的昨儿剩的半碗猪杂吃,忽觉后头暗了暗,回头看去,钱娘子像个死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四丫吓得手上一滑,那半碗剩猪杂没扶住,顺着手摔在地上,滑她一手的油。
四丫吓傻了,半响才弱弱叫了句:“钱…钱娘子……”
钱娘子一声不吭回头,扒开坐在灶火旁的谭霜,谭霜被她推一趔趄,滑坐在地上,她看也不看,抢过谭霜手上的烧火棍,提着走向四丫,一言不发地打了下去。
一棍接着一棍,那是下了狠劲儿的,四丫不敢躲,挨了一棍就边叫边缩起身子,用手去捂住那处,钱娘子可不管,一棍接着一棍下去,打得四丫顾前不顾尾,叫得越来越惨。
捂着伤处的手指都被敲出了淤血,红肿起来。
谭霜初时没去拦,还道她打几下出气,也就像往常般停手了。
眼见四丫声儿都变了,钱娘子却越打越下狠劲儿,觉得不对劲,赶紧跑出后厨房,到不远处的院儿去找在做活儿的张妈妈。
“张妈妈!张妈妈!快来看看罢!钱娘子要将四丫打死了呀!你快来劝劝罢!”
张妈妈听了这声,知道是后厨的谭霜喊的,这丫头平日里安安静静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有什么要用得着她这般叫喊的,那定然是大事。
张妈妈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三不步并做两步跑过来。
谭霜见她过来着急道:“妈妈您快进去看看!”
“哎!”
张妈妈平日里话多些,紧要时刻也是个利落人,跑着奔向后厨房。
拿眼一看,那叫四丫的小丫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躺在地上捂着头呻吟。
钱娘子还用脚去踩她的腿。
张妈妈大喝一声:
“钱家的,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杀人么!天杀的毒婆子,这般小个丫头子你也下得去手!”
她劈开手夺了钱娘子手中的烧火棍,将钱娘子推到一边。
钱娘子这才像被魇住了刚刚回过神般,看了看去抱地上四丫的张妈妈。
半天,开口道:“什么杀人,这小娼妇又懒又馋,竟趁我不在,偷吃大相公昨儿吃的猪杂,我才教训她几下罢了。”
四丫躺在张妈妈怀里,眼皮子半睁半闭,只晓得喊疼,说不出其它话来。
张妈妈看着可怜,刮了钱娘子一眼,也顾不得说什么,只将这小丫头抱去偏院自己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