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鼠,屋子里一时只能听见咀嚼食物的声音。
“那个被烧死的人,”木生忽然开口,“应该就是纵火犯。”
谢林川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木生顿了顿,舀了一勺粥,随口说,“如果他还活着,他没有理由不再动作了。
谢林川微微一怔。
“如果恐慌是他的目的,那么现在已经稳定下来的的局面肯定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我们的疏散太顺利了,其实那个时候只要出一点事,比如推倒一个孩子,乱局中发生拥挤或者踩踏,甚至单纯地自己摔倒来阻挡人们逃窜,我们都不可能那么顺利地完成疏散。”
“你的意思是,”谢林川眨了眨眼,“他不在人群中。”
木生点头,“而且,他也没有捣乱的经验。”
谢林川不置可否。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在刚刚疏散结束所有人都挤在教学楼附近的时候再点起一把火,甚至可能会选择再杀几个人。”
“他这种同归于尽的办法,显然本来也没有考虑过后果,而谋杀案对于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人群来说,就是最大的催化剂。”
“到那时,”谢林川接过他的话,肯定道,“就算我们的安抚做的再好,也肯定会造成人群动乱。灾区地面崎岖不平,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
“上千人在平关山小学教学楼废墟避风的空间里密集踩踏,损伤一定极其惨重。”
木生点了点头,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开始埋头吃东西。
谢林川笑了,“可是,你怎么能确定,他会有你这样的脑子?”
木生拿着饭勺的手微微一顿。
“普通人连续两次纵火案都被人发现并且严查,假设这个人心理素质很好,他也顶多能保证自己短时间内不被发现。”谢林川搅了搅面条,声音低沉,“如果他还活着,只要他不是那种反社会人格的顶级罪犯,他现在就一定还在某个角落惴惴不安,只要我们肯找,就一定能找到他。”
木生沉默了一下,没答话,继续嚼东西吃。
他吃相很好,基本不会发出声音,吃饭用筷习惯性用的是左手,夹包子的时候喜欢把它戳到筷子尖上拿起来吃。
谢林川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想,也许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是想杀一个人?”
木生咽掉嘴里的食物,很坚定地摇头,“没有必要。”
谢林川了然。
如果他只是想杀一个人,只要这个人不是太难接触,他都可以直接杀了他。
他根本不必大费周章弄出两起莫名其妙的纵火案,第一天烧钱多多的帐篷完全是多此一举。
谢林川本来没打算跟他讨论这些,他只是想过来看看他,他觉得有点心烦意乱,睁眼闭眼都是刚刚这人是怎么蜷在笼子里奄奄一息。
刚刚拔骨环的时候他还剥皮抽筋一般发抖,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喝着粥,平静地跟他讨论案情。
他把剩余的面汤喝掉,然后开始收拾两个人的食物垃圾。
让陈默烧的热水没晾多久,他倒了一杯,递给木生让他吃药。
章箐刚刚跟他说不许木生喝凉水,平关山晚上凉,他抵抗力差,保持身体温暖才不容易生病。
“小心烫。”他随口说。
木生闻言却是一怔。
“这是热的么?”他问。
谢林川疑惑地看着他。
水确实是热的,他摸着上沿都觉得有点烫手,约摸水温大概七十多度,对于正常人的皮肤来讲已经算高温。
木生伸手直直地握住了装着热水的玻璃杯。
正常人早就被烫的一激灵了,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谢林川皱眉,明显看到他手心的皮肤被高温烫红。
木生面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他松开手,盯着自己发红的手心沉默两秒,然后看着谢林川的眼睛,平静地说:
“林川,我好像没有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