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走了两步,季卿砚看见崇义郡主下车了,同其他人一般不解为何今日云阙门前多了这么多持盾的侍卫,垫着脚像小兔子般蹦跳着想越过盾看清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梁瀛,我或许错了。”
季卿砚仰头望上愁云满布的苍穹,雪比此前下得还要大,怀中人的身上已累起了薄薄的一层雪,不会再融化了。
“我错得离谱!”季卿砚突然放声大笑,“梁瀛……我们真该杀了温辞筠……”
转身笑得不同往日般和煦,在梁瀛眼中若是换了个人般,面容未变可神情在陡然间充满杀意,是要为泉山长公主报仇吗?
毕竟这定是温辞筠出的谋划。
“我轻信了温辞筠,方才铸下这般大错。”季卿砚朝着梁瀛沉声道,“她住在独孤瑛旧时的私宅中,你亲自带人去拿……她最亲近的侍卫长谢芷在言家,也不能叫她跑了,她既想要我云秦大乱,又如何能叫她全身而退?传令各城门,以捉拿要犯之名,封闭各城门,她定还有同伙,都要一并全清理干净了!”
“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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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偏殿的门口,薛翊抽下扣在门上的匕首,打开门便瞧见吓得缩成一团躲在角落,正瑟瑟发抖的温辞筠。
“姑娘我们到了。”
见温辞筠似被吓傻了一动不动,薛翊道了声“得罪了”,躬身进了车中,抄手将人抱下了车。
“姑娘不必害怕,殿下是好人。”薛翊朝着缩得像个鹌鹑的温辞筠道,“殿下叫我带姑娘去偏殿,待会儿叫云岫为你梳洗一番,宴后殿下来找姑娘,姑娘若是不愿留在东宫中,向他说清楚了,必定不会为难你。”
说着,薛翊扯着温辞筠的袖子强硬着将人往偏殿的大门内拽。
“我们殿下很是通情达理,姑娘不愿做主子,也可留在东宫做女史,可要比在泉山长公主府中当差来得自在。”薛翊朝着一旁正扫雪的内侍招手,继续道,“殿下如今不爱住东宫,又未纳有妻妾,东宫事务便少了许多,待你做几年女史再出宫,指不定还能高嫁了去……”
静听着跟前人的话,温辞筠虽小心翼翼地垂着头,却已将这一路的舆图在脑海中绘出,算着时辰,云阙门下的“大戏”应该也上演了。
虽不得亲眼见季卿砚错愕的神情,如此却叫她更好全身而退了去。
“……姑娘,这便是云岫,待会儿她会教你如何服侍殿下。”
若蚊子般道了声“好”,温辞筠站在偏殿的正殿中,被叫做云岫的丫头扶着往更里处的内殿去,送她来的侍卫掩了门退了出去。
“姑娘,先沐浴如何?”
还未等温辞筠出声,云岫便招来四五个宫娥,上前来为她宽衣解带。
“……等……等等……”
后退着推开人,温辞筠合好衣襟。
她可没在身上做伪装,再何况,她本就因着身上厚重的冬衣才叫人看不出身子有异,脱了叫人发现她未嫁人便有身孕,可又引一些不好的传言来。
虽然这传言只会祸及泉山长公主御下不严,再叫人可怜季卿砚险些被人“蓝田种玉”了去。
可毕竟主人公是她,听人讨论自己总是叫是扰得心虚烦躁,难叫她静心思量。
“我有些不适,可否先叫我歇息一会儿?”温辞筠顺势坐在软垫上,捂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云岫姑姑……我……我有些害怕殿下……”
浅笑着叫宫娥们退下备上茶点,云岫蹲身在温辞筠身旁道:“姑娘不必担心,殿下并不如传言中那般,他是个很好的人……殿下既在众目睽睽下将姑娘送来东宫,便表明他对你是有好感的。”
咬着唇,做出扭捏姿态,温辞筠又轻声询问:“可我听说殿下身侧已有美人相伴,我这般……”
“没有的事。”云岫笑宽慰温辞筠道,“都是传言,传言如何当真?姑娘可是这东宫第一位‘主子’,我贴身随殿下长大,殿下心性我晓得,传言中的美人未被带入东宫便是没有,许是殿下为了解决某些棘手的问题的托辞,便悄悄告诉姑娘,我们殿下其实一点也不想娶言家小姐。”
“哦?”温辞筠故作疑问道,“姑姑可有内情?”
“这个嘛……”云岫故作神秘道,“还是待殿下亲口告诉姑娘得好……姑娘可歇息好了?可否沐浴更衣了?”
松开衣襟,温辞筠羞怯点点头,朝云岫略微倾身上去……
随后轻身扶住险些倒在地上的云岫,温辞筠将她放到软垫上,将手中的小香囊抛入炭盆中,一盏茶后她便可正大光明地出殿了。
幸好早前叫兰槿拿了些迷香,以备不时之需,却不想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得想法子去与兰槿汇合了。
正思考着,一只白蛛从房梁上掉到地上,朝着她爬来。
似乎不必她去找人了,兰槿已先一步寻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