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尊?”韩风竹闻言猛地回头,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殆尽,满脸错愕,“您怎么来了。。。”
他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见滕淇,只见后者神色冷如冰霜,不由得心虚地看向别处。
“我怎么回来了?”滕淇眼神扫过浑身湿透、微微发颤却依旧沉默的宋樾,怒从中烧,“我若不来,怎知你韩爷爷如此大的能耐?是不是连我见了你,都需退避三舍啊?”
她随手点向离宋樾最近的一名弟子:“你说,怎么回事。”
那弟子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看向韩风竹,接触到对方警告的眼神后,更是语无伦次:“是……是宋师兄他……他仗着自己明日能安排行动,就对韩师兄出言不逊,冷嘲热讽……”
“很好,看来你胆子很大了,”滕淇气极反笑,“告诉甘青川,明日夜走山林充当诱饵的人,已经找到了。”
那弟子闻言,砰的一声跪了下去,不停地对着滕淇磕头:“求长老高抬贵手,我说,我说,是韩师兄。。。”
“晚了,给了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她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又指向方才拉韩风衣袖的弟子:“你来说,再有半句虚言,我的手段想必你早有耳闻。”
被指到的弟子面色惨白,他看了几眼跪地求饶的同伴,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韩风竹,索性心一横:“回长老,是韩。。。韩风竹对您上午训斥他的事情心有不满,便将宋樾的被褥扔了出来。”
“等宋樾去捡的时候,韩风竹趁机向他泼了几盆冷水,然后就。。。就是您看到的这样了。”那人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听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滕淇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但看着宋樾那逆来顺受的模样,一时之间心情又有些复杂。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冷眼旁观这些“原著剧情”,可当这一切真实发生在眼前时,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欺辱,要是叫她无动于衷,她觉得自己有点做不到。
那单薄的身影在夜风中微微发颤,分不清是水是泪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竟显出几分伶仃脆弱。
滕淇猛地伸手,一把扯过他怀里那卷湿冷的被褥,重重扔在地上。接着,她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不由分说地披在了宋樾的身上,动作快得甚至带点不由分说的强硬。
做完这一切,再看到韩风竹那副敢做不敢当的模样,她心中怒气更甚。
她的人生信条里,没有绝对固化的好坏与对错,只有具体情境下人的善与恶。原主能教出这样的弟子固然失败,但她滕淇,才不会继续纵容这种恶行。
“韩风竹,你平时学的礼义廉耻都到狗肚子去了吗?”
滕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宋樾是你的同门师弟,不是你的出气筒,你这样可有半分师兄的样子?”
韩风竹看滕淇这副模样脸色霎时惨白,嘴唇哆哆嗦嗦着说不出话。
“回去之后,我会禀报掌门,将你记作五长老门下弟子。我教不好你,你在天清峰也是白白蹉跎岁月。”
还有你们!”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方才还在看热闹甚至窃笑的弟子,“围观同门受辱而不加劝阻,反而助长欺辱者的气焰,也难逃责罚!明日行动若再有差池,数罪并罚!”
韩风竹听到滕淇要将他移到五长老门下后,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无力地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向厌恶宋樾的师尊,怎么今天却一反往常的维护他?难道从前的一切,并非是师尊偏向他,而是根本懒得理会他?
滕淇不再看他们,转向宋樾,语气稍稍缓和:“你先去我的房里,换一身衣裳,别因此患病了,耽误明天的计划。”
宋樾猛地抬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额角,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他嘴唇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紧了紧肩上带着暖意的外袍,低声道:“……是,师尊。”
随即,他转身在一片死寂中,一步步走向了房间。
滕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心里清楚,刚才那番举动,并不全然出自真心,七分是出于一个现代人对校园霸凌本能的厌恶,三分是出于对“重要剧情人物”不得不做的战略投资。
毕竟刚才的行为也算是刷了一波好感。。。她也是在为将来她的生死作打算。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屋内,宋樾静静地伫立着,手指摩挲着那件质地精良的外袍。
那上面还残留着些许冷香和不属于他的体温,像一种陌生而强硬的入侵,在他死水般的心河里,激起了难以言喻的涟漪。
这些年,他早就习惯独自面对其他人的恶意与冷漠,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看似“公正”的维护。
这比纯粹的折磨,更让他感到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