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权、钱、消息。
温辞筠如何能在毫无声息间掌握这四方消息?
若是有代理人,这个人又该是谁?
蛛丝一点一点在季卿砚脑子里钩织出一张模糊不清的网,关键之处他凭借着记忆贴上与之相关的姓名。
霍舒。
他当是连接温辞筠与云秦的线,而勾住线的“针”应当便是被江湖人称作“鬼医妙手”的兰槿。
当年霍舒离开云秦去寻突然失踪的兰槿下落前,季卿砚记得他对他说过,他们二人是在某次寒山大师外出做法事时“撞”见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兰槿在替温辞筠探消息时,不慎从古树上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砸中路过的霍舒,顺带砸出了一场“孽缘”。
若是推算的不错,霍舒是被兰槿的下落故意引去温辞筠处的。
可……
霍舒晓得温辞筠要为她的老师报情仇而要杀寒山大师吗?
将目光彻底落在泉山长公主身后人的身上,季卿砚盯着她问向泉山长公主:“姑姑何时换了近侍?比之前那个漂亮多了。”
泉山长公主戏谑般笑了一声:“此前才听说殿下身旁有个美人,怎得如何又看上我的了?”
偏身将温辞筠引上前,泉山长公主握住她的下颌,将她低垂的面庞提起,叫她直面上季卿砚打量的目光。
说不紧张是假话,可温辞筠更信兰槿的“妙手”,只靠脸他定然是认不出她来的!
甚至连手上她都叫兰槿做出逼真的伤痕,将她伪装成一个处理“脏”事的小侍从,如此更是难叫人怀疑她的身份。
“若是喜欢,便送给殿下如何?”
泉山长公主出口的话叫两人同时一惊。
她想要做甚?
是要将她“送”给季卿砚投效吗?
温辞筠如此猜想着,将眼神移到泉山长公主愉悦的神情,似乎她真是这般打算的。
“却之不恭。”
如此一声,季卿砚于众目睽睽之下,上前将被泉山长公主钳住的温辞筠拦腰夺过,抱起身一气呵成将她推入停在一旁的空马车,像是怕泉山长公主后悔似的,将车门用短匕扣住。
就此将温辞筠“禁住”也不是不行。
不说能阻止她的谋划,起码能叫她不能即可察觉形势,束着些她的手脚,免得真闯下不可挽回的大祸。
季卿砚转身朝着薛翊道:“将这小美人送回东宫,安置在偏殿。”
“是。”
薛翊跳上车,十分不解季卿砚前日还亲自洗手为别院那个女子做羹汤,何况那个女子才有了小主子,怎季卿砚这般快得又要纳一个?
这一个还直接就要送入东宫,当是要给正儿八经名分的。
难道,自家主子要“去母留子”了?
终于清醒过来,他若真娶了个卫女是件“麻烦事”了?
季卿砚如此出乎意料的举动,叫泉山长公主愣了一瞬,但转而换了脸色,望着朝东宫驶去的车架她朝着季卿砚笑道:“殿下艳福不浅,如今算是家花野花都有了。”
“姑姑,我们还是早些进宫,好多些‘准备’。”季卿砚回首道,“话不想说得太过,只请姑姑一切以云秦的利益为先……”
“呵……所以我便只能守着副衣冠冢吗?”泉山长公主依旧笑意盈盈,只是眼眶中盈出的是对季卿砚的恨,“……当年死的那个,为什么不是你呢?”
此言既出,梁瀛下意识警惕,阔步上前站在季卿砚的左前方,将手搭在腰间的长刀上,今日要赴宴,季卿砚未带任何兵器,连最后的匕首适才也给了出去,这般架势怕是和谈不成了,她定是要以季卿砚安危为先。
“为什么不是你?”泉山长公主呢喃着,大笑着泪不断往下落,踉跄着朝季卿砚走去,“为什么不是你!”
两步之外,泉山长公主似发疯般怒目嘶吼着,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顾一切自己王室的身份。
远瞧着各路的车架已过了玄雀门,不多时候便会到云阙门,梁瀛微偏过头看向季卿砚,示意他下令将发癫的泉山长公主钳制住,可不能在群臣前丢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