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泉山长公主会自尽?”
东宫偏殿外隐蔽的宫道上,兰槿质问温辞筠为何突然变了计划,她死了待会儿的朝岁宴要如何?
硬闯吗?
坐在锦鲤池旁的岩石上,温辞筠捧着被宫人遗忘在一旁的鱼食盂,朝着平静结着薄冰的湖面撒去,顷刻叫里头似已无鱼的池面翻起波涛。
“想了想,此前你说的对,待我死后万事不一定会随我所愿发展,所以我临时改了些计划。”温辞筠笑着将盘盂丢入池中,站起身朝兰槿走去,在她的身侧轻言,“……这些年我太纵容你了,你背着我和‘他’勾结之事真以为我不晓得吗?”
被温辞筠突如其来的话僵住,兰槿握紧衣袖缓了口气道:“我做得一切是为我们的‘大业’,他们能做的,我们又如何做不得?倒是不晓得你究竟在忌讳什么!”
转身反手猛扇了兰槿一巴掌,温辞筠怒其不争厉声喝斥:“兰槿,你为何如此蠢?微生处月的机灵为何你就没学会一点?要做也该是你亲自做,为何要借他人之手?驯服多年的狗,还会反咬你一口,何况一条蛰伏日久的毒蛇?”
定下心神,温辞筠将气息理顺,握住兰槿的手,将她面上的泪擦干。
“小槿,我们谁也不能信。”温辞筠抱着她低声叹息着,“否则来日微生处月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先去将你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再去做我说的事,小槿我们握着刀,却不能让刀伤了我们……”
兰槿靠着温辞筠的肩头轻声应下。
“走吧,今日的烂摊子留给‘他’自己收拾,他想要我为他善后,做梦去。”
话罢,温辞筠拉着兰槿往宫门处去,此时云阙门前想必热闹,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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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山长公主出乎所有预料地自裁在云阙门下,叫季羡逸也是大惊,立刻叫人传令罢了今日的朝岁宴,理由便是他突然病重,同时遣季卿砚速来侍疾,又令言峯接替望京城的巡防,派出式燕阁护卫季卿砚的安全。
云阙门下,盾外嘈杂之声比之前还鼎沸,正值壮年的王一夜间突然病危,又如此严守宫城,适才还见言峯领着禁军从宫城中出来往玄雀门增派兵力……
恰巧季卿砚还在年前急匆匆地从历练的边郡回了望京,如此一番联想不禁叫人猜测,明德之殿是否要迎来新主子了。
将泉山长公主的尸身放入式燕阁匆匆抬来的薄棺中,季卿砚亲手将棺木合上,偏头看向锁得死死的云阙门。
“待孤回东宫换身衣裳,再去面见父王。”朝着来传令的式燕阁阁首沉声道,季卿砚沉着脸色往东宫的方向回去。
宫道之上,季卿砚的心绪从未如此刻般复杂,该怎么办呢?
他们希望他怎么做?
她又希望他怎么做?
为何没有一个人在意过他的想法!
他既然被联合推上这般棋局,自是该有落子的机会,不许他落他也落定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温辞筠死,所以她不能被除他之外的的“抓”住,幸得适才就将人“关”进了东宫中,待这桩事了了再偷偷将人送出去,至少在他彻底将黎朔城中之事解决前,温辞筠的下落不能被任何人晓得。
否则她将是——必死无疑。
无论卫太子谋反是否与温辞筠有关,卫国群臣本是质疑温辞筠的眼神,现下定变成了肯定,云秦若是在其中继续添柴加火,局势对本来势力就弱的温辞筠更是不利。
说起来,温辞筠虽一直在卫都中,似乎并未笼络过自己的人心,甚至还将自己的名声越糊越乱了,俨然成了第二位华邑长公主。
这般对她究竟有如何好处?
掩人耳目!